洛川仍旧满脸严肃,扭头看向五司的四个主官中看起来年纪最小,也是五官样貌最为出众的一个,问道,“谢大人,离郡府库之中钱粮应当充足,支撑这一战有余吧?”
“回太守大人的话,离郡府库之中钱粮从来不算充足,但支撑大人所说第一阶段当无问题,”被叫做谢大人的正是离郡司库官谢无伤,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朗,语调平稳,“只是各处司库府兵没有什么战斗力,最多可以将粮草运至离郡边境,若要他们在战时运粮出境,说不得反而会耽误事情。”
“赵无忌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粮草运至三军营地即可,尤其是甘原,要多一些,”洛川又看向谢无伤身边胡须半白的两人,寿眉长长的是离郡司农官陈雨,眼睛小小的是司户官周仲青,“陈大人,乱世已至,司农一事便是关乎一地长期生死的大事,过去有人在这方面动手脚中饱私囊便也罢了,从今天起,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下面分属各地的所有人,谁再敢在粮食的问题上伸黑手,别怪我砍他们的脑袋。周大人,战事一起,士卒折损在所难免,就算可以降卒混编入伍,比例也不可太高,离郡户籍之上可堪补作兵员的最大人数和区域分布要尽快整理出来,以便将来用时快速应对。”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起身行礼称是。
然后洛川才看向洛云和公孙错都不入朝堂后的文官序列第一人,司吏官窦秋实,“窦大人,父亲临走之前从上到下清理了一批官员及其所属家族,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自然又有一些人上不了朝堂,我今日在朝会上说得轻巧之极,想要一整套官员体系运转如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以为如何?”
窦秋实是个长相极其普通的中年男人,整张脸上都找不到一处可以称之为特点的地方,与一身富贵华服极不相称,他说话的声音一样平凡,甚至因为声音较脆而让人觉得失了沉稳,“五司之中司吏、司户、司农、司库四部均有主官,虽说各部如今也都有了些空缺,但事务推行仍算不上凝滞,有了那些空缺反倒给了年轻人更多机会,间或效率还能更高些,唯有司律府衙,不但主官缺失,其下各级官员也是缺失最多的,如今连番波折司律府衙压力本就大了,郡丞大人又......是以再不及时选出一位主官多少会耽误些事情。”
洛川看着这位无论样貌气度都实在不似智慧过人模样的重臣,回想着洛天恩给他信中对此人的评价,缓缓开口,“窦大人以为,何人可以接掌司律府衙主官一职?”
“暂无人选,”窦秋实直接道,“太守大人可选一人先任司律副官,若是应对得了此番重压,便可做得司律府衙主官。”
洛川点了点头,“原苍颜县丞木泽言快要到离城了。”
“木泽言性情忠直,纯良公正,做司律副官是合适的,”窦秋实道。
“好,那就是他了,”洛川转身往高台上走,走出两步又返了回来对窦秋实道,“窦大人,木泽言是公孙错老人家的学生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窦秋实道。
“前番他要先回离城,被我拦下,那时不知公孙错老人家竟会以身殉道,此次他回到离城我说不定就已经走了,若是如此你替我向他解释一句,以免他心生怨气,”洛川道。
一众重臣闻言各个惊讶。
唯有窦秋实仍旧微笑,只是眼中的意味有些难明,似悲伤,又似欣慰,他点了点头,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果然还是你......更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