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妃又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你是吴王的亲舅妈,不要藏着掖着好人选。”侯夫人真提了一人:“赵国公的女儿l。”赵国公李英功勋卓著,又是太子少傅,这样的家世出身当然好。“太子少傅啊,只怕人家未必答应。”赵德妃踌躇了一下,将人选压在心里。赵德妃留侯夫人吃了饭,临走之前,让她多想想,大有将京师闺秀大排查一遍的架势。不过,这是为吴王选妃,陛下三子,每一个都重要。周贵妃管理宫务,这内廷进出也由她掌管。赵德妃得了人选,便央着周贵妃召人进宫。周贵妃想了想,道:“直说召人进宫,怕不尊重,不如告知皇后,请皇后以旁的名义召人进宫。”赵德妃嘴一撇,不言语。周贵妃笑道:“谁家的女娘不是金尊玉贵?让一群娇滴滴的女娘站着供人挑选,这样忒轻狂了些,有风骨的人家说不定就拒绝了,这样怕是误了好姻缘。”赵德妃只好应了,周贵妃笑道:“你将人选给我,我替你说去。”赵德妃知道周贵妃一向慈惠良善,对东哥也上心,便给了人选,连声道了感谢。前几个人选,周贵妃不断点头,到了最后一人周贵妃拧眉沉思,摇头道:“赵国公是太子少傅,只怕不太妥当。”周贵妃前些日子还听说赵国公病了不能上朝,病是肯定有病的,常年征战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上不了朝”不知有几分真。人家怕的是“狡兔死走狗烹”,本来是太子少傅,若再把女儿l嫁给吴王,脑子正常的人都做不出这样的操作来。赵德妃将李英女儿l的名字列上去,经历了不少挣扎,想着搏一搏,道:“你难道也不赞同?”周贵妃道:“不是赞同不赞同的事情,旁的女娘都好,只怕这个不仅他家不同意,只怕陛下也不同意。依我说,莫要讨一脸灰,惹得陛下不快,胡乱点了鸳鸯谱。”赵德妃沉默了下,道:“那就其他人吧。”周贵妃笑道:“名门淑女多,定能为吴王选个称心如意的。”赵德妃在宫中能说得上的话人不多,周贵妃是唯一的一个。她便在留在仙居殿和周贵妃一起用饭,商量吴王的亲事。郑湘批阅奏疏的闲暇听到这个消息,对新柳道:“你去回贵妃就说,这事请她主办,那日派人来叫我就行。”新柳领命退下,郑湘回到宣政殿继续批阅奏疏。过了几日,周贵妃在清思院开了菊花宴,游廊下摆满了一盆盆怒放的菊花,热闹无比。郑湘去了,坐着和夫人们寒暄说话,赵德妃则专心相看起来,召这个女娘说话,又夸赞那个女娘,明眼人都瞧出缘由了。赵德妃挑花了眼,一时没有定下来,又借着郑湘的名义举办了几次宴会,郑湘也都过去捧场。姜榕希望选个吴王喜欢的,对于赵德妃的挑剔不以为意,她是吴王的亲生母亲,挑的媳妇能害了东哥?再则东哥与母妃关系亲厚,若是选的王妃,赵德妃不喜欢,只怕以后家中也是没有宁日。郑湘冷眼瞧着赵德妃从年里忙到年外,连忠信侯府也被闹得人仰马翻。郑湘觉得赵德妃也许这样一直挑着时,没想到她突然定了人选。原来赵德妃看重的几家姑娘陆续定了亲,她顿时着急起来,和周贵妃一起找大师占卜,结果除了一人,其他均不吉。陆丽华。陆凤仪娘家兄弟的孙女,父亲官居三品,做事勤勉,年富力强。姜榕听了,倒是赞了一声赵德妃聪明。陆家既是世家大族,又因为其家族子弟陆观是新朝元从,而且皇后是他外孙,故而比其他家族得势。虽然陆凤仪说着和陆家不再往来,但是血缘斩不断,利益超越一切,陆凤仪与陆家保持着默契,平时淡淡的往来。天降馅饼,陆家无有不应。吴王的婚事正式定下来。赵德妃知道后,抚着胸口,大石刚落下,又想起王府和成亲的事情来,一事接着一事,只怕停不下来。春光烂漫,前齐事情料理完,柳温终于从南方回来了。姜灿率领大臣出城迎接这位劳苦功高的师长。杨柳掩映着桃花,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姜灿翘首以待,突然一骑马闯入姜灿的眼中。“柳相,那是柳相!”姜灿的眼睛和父亲一样尖利,他叫完后,立刻上马迎上去,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柳温不是张扬的人,但无奈姜榕上心,早早叮嘱了驿站,估算了行程,命太子率群臣亲迎。他看到姜灿骑马迎来来,惊得勒住马,忙下来,不过姜灿比他的速度更快,灵巧地下了马,要为柳温执辔。“不敢不敢。”柳温看到姜灿下马的动作,吓得心脏都停了:“你若是从马上跌下来,该如何是好?”姜灿笑了一声,道:“马儿l温顺,跑得又不快。柳伯伯,一路上可顺利?”柳温一边牵着马,一边和姜灿并行,道:“南北一统,再没有比现在更舒畅了。我回去给你爹娘说,以后不能这样冒冒失失,你这一上一下,简直要我的老命。”姜灿道:“我见了柳伯伯,心生欢喜,便是爹娘罚我骂我我也认了。”柳温心有余悸,再次叮嘱:“以后可不许这样。”两人来到群臣面前,杨约等大臣面露笑意,行礼道:“恭迎魏国公凯旋归来。”柳温忙扶起杨约,连声道:“不敢不敢,为人臣子,当为君分忧,劳太子与同僚相迎,在下惶恐至极。”杨约请柳温坐轿,柳温一看这轿子乃是王制,心叹姜榕发疯,推辞道:“军旅之人,习惯骑马,我们骑马回去。”“都回去吧,衙门里事忙,诸位同僚回去吧,不要在我身上耽搁时间了。”柳温对着大臣叫道。大臣们行礼后,依言跟在几人身后。姜灿正要上马,柳温忙走过去,按住他的手,摇头道:“殿下,你年龄尚幼,骑术未精,不如去坐轿子。”望能和你再世为友。”姜榕顿时得意起来:“今日高兴,咱们不醉不归。”“你婆娘不管你了?”柳温揶揄道。“她敢管?我是皇帝!”姜榕大言不惭道。他扫了一眼宣政殿,此殿离蓬莱殿太近,起身道:“咱们去清思殿喝酒去。”柳温笑而不语,跟在姜榕的后面。宫人在清思殿的西暖阁摆了酒席,东暖阁和正厅打通了,作为姜榕平日练武之处,空旷阔朗。西暖阁用大屏风隔出两间,里间休息,外间坐着吃茶小憩。酒席就摆在外间。“这可是烧酒,你能喝?”柳温盯着姜榕问。“当然能!”姜灿豪气万千:“什么酒不能喝?什么地方不能去?你忒小瞧我了。”这话说得让柳温认为姜榕一下子夫纲重振了,不会因为“皇后厌酒”而只喝蜜水似的黄酒。“来,我们喝!喝个痛快!”柳温身居高位,周围的人都仰视他,现在没剩几个能一起喝酒的人。“杯子能顶什么用,换碗来!”姜榕喝道。精致的小杯子换成了大碗,酒上了一坛。姜榕就酒壶推到一边,直提着酒坛子倒酒。两人碰了碗喝起来。“你在南方遇到什么为难你的人吗?”“哦,确实有一些,你难道还想为我出气?”“有何不可?谁家的人?”柳温笑起来,摇头道:“圣人无私,你甭管,我自己能搞定。北边怎么样了?我在南方一直担忧大周两面作战。”“西可汗有异动,但被宁国和东可汗挡住了。”姜榕道。柳温的眼睛圆睁,不可置信:“宁国?她掌权了?”姜榕笑道:“老可汗死了,新可汗继位,与宁国关系融洽。”柳温举起酒碗,对着北方道:“敬宁国公主一杯,也多亏了她。”“正月里宁国派使者来说,她怀孕了。”“喜事,喜事一桩。”“南方的世家反对你的人多吗?”姜榕问起另外一件事。“多着呢,不过有军队在,即便闹事,也能镇得住。你是不知道,南方的世家多豪横,好田好山好水都是世家的,百姓要么是奴婢,要么在犄角旮旯里求生……”说起南方的惨状,柳温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