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你的‘父亲’角色呈死志，大概是因为你内心深处觉得你无法救下蓓蓓，” 江浩远说他原本是这么理解的。 “在你给郭越朗改的剧本《金金》中，我饰演的这个‘哥哥’的结局仍旧是死亡。” 到这里江浩远就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了——因为《金金》是一部类似《小鬼当家》那种家庭轻喜剧。（注1） 但是一部轻喜剧最后搞这么一个结局，对观众的冲击力是可想而知的，辛乔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尤其在知道郝建洲那部《家》是他自己写的剧本后，江浩远更有信心胜利。 更可能是因为他想追随他的爱人。 很可能在确认蓓蓓安全后，辛乔就没有牵挂了。 他大概率会想是时候结束他自己。 “真的过去了？”江浩远重复了先前的问题。 辛乔知道。 “还没混出名堂那会儿，有一年我带着蓓蓓她妈妈出去玩儿，到地方正好遇到降温，” “写几个字手就僵。” “跨年夜我给她求婚，她眼睛闪着泪花嘟囔我选的戒指衬得她手胖，还是天天戴着。” “舒芙蕾排到了，她不在了。” “你放心，没那么快，我要看着蓓蓓长出黑头发，拍照给她妈妈看，”辛乔说，“蓓蓓妈妈的头发又黑又亮，蓓蓓的黑头发肯定像她妈妈。” 辛乔把墨镜往鼻梁下一垮，转头看江浩远，“什么意思？” “如果把这个‘上身’理解为反派系统发起的绑定邀请。”江浩远提示。 因为辛蓓蓓要看，辛乔跟着也补了《和爸旅》先导片了，所以他知道陈达对于“上身”这件事的恐惧。 “陈达的父亲死后，他父亲那个反派系统追着陈达要绑定，陈达把系统询问绑定理解为了‘上身’，幸运地没有绑定。”辛乔自己脑补完了。 辛乔一下脸色凝重——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死后，他身上的反派系统很可能会跳去绑定蓓蓓！ 江浩远说已经让“祖奶奶”余鲸鲸交代陈达了，不会绑定——实际上，陈达身边那个反派系统已经被鲸鲸的“系统”“抓了吃了”，江浩远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是，同样是被绑定了反派系统，怎么不见牟成、陈澄明的身边人有受影响的？ 得知辛乔有反派系统的时候，江浩远就在琢磨这个问题。 答案就很明确——是否有主观自主对“主角”施加恶意。 “我觉得你们绑定的可能不是什么反派系统。”江浩远说，“或许叫‘恶意系统’更确切。” 窥探到主角关于剧情线揣测心思的八哥闭了闭小鸟眼，幸亏它不是跟主角作对的系统，恶意系统你就等着吧！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辛老师，”江浩远继续，目光追随着余鲸鲸的小小身影，“但我要努力创造鲸鲸可以无忧玩耍的世界。” 要摁死的不只是单个的恶意系统，也不单是恶意系统，鲸鲸身上还有个未知的系统——不管好坏，都不能让系统凌驾在上。 “我不知道那个叫帅帅的小男孩是受了恶意系统暗示，还是本身性格就有点问题，”江浩远说，“我要做的是，鲸鲸来找我的时候，我在，我有能力给她兜底。” “还有一句俗烂的话，活着重要，如何活着更重要。” 原来是余鲸鲸和辛蓓蓓滑草双双翻车，两小只趴草地上顶着游泳圈正甜笑喊人。 江浩远和辛乔跑过去，一人抱一个，又拿了游泳圈往回走。 “舅舅，我是真的生气！”余鲸鲸是个小嘴巴闲不住的，“叭叭”把今天“打架”的事拿出来重新跟她舅说。 她说听到帅帅喊大家不要跟她玩的时候，她真的超级生气，“我喊小朋友们跟他玩，他喊小朋友们不跟我玩！” 余鲸鲸从她舅怀里探出小脑瓜，摇头，“我没有骂他。”！我去帮你骂！”辛蓓蓓撸袖子。 辛蓓蓓：！ 不等她舅回答，她自己气鼓鼓继续，“他真坏！”又仰着小脸，“我打他以后，我有一点点开心。” “你开心你跑过来找我的时候怎么没有笑？”江浩远问她。 意思是觉得自己下手重了。 “他没有骂我，我先打人。”余鲸鲸又说，“我要道歉吗，舅舅？” 余鲸鲸大眼睛眨巴眨巴，小脸严肃沉吟了一会儿，“我想要想一想，舅舅。” 余鲸鲸开心，两只小手抱住她舅，小脸往她舅怀里一埋，开心呜呜乱叫，江浩远轻挠她痒痒肉，余鲸鲸边笑边躲。 辛乔自嘲一哂。 辛乔把辛蓓蓓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隔着墨镜，辛蓓蓓的笑脸也是黑白色的。 回去的路上，辛乔说他想到了关于《金金》更好的结尾，“‘哥哥’这个角色会活着。” 在“摸瞎”跟恶意系统交手的这么些年里，江浩远深知要赢的先决基础是——不死之心。 “你看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宣发团’。”江浩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