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我怀着身子时最爱吃酸的,都把酸果子当饭吃的!”代荣慌了神,忙掀开婴儿身上的小被子,喃喃道,“我不信,怎么会是个女孩子……” 代荣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了,理智一瞬间消散,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抱起床上的女娃,用力砸了出去。 事发突然,在场众人谁都没反应过来。 边月惊声尖叫,被谢永安扯进了怀里,迅速带她离开。 才要挣扎,便听头顶传来了男子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卫氏猛地站起身,指着床上的人喊道,“代荣,你简直疯了!” 稳婆被吓坏了,踉踉跄跄跑了出去,不敢在屋里头多呆。 谢锦言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大跨步上前,用力一巴掌扇在代荣脸上,扬声吼道,“毒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代荣趴在床上,嘴角沾染血迹,缓缓抬起头,望向他的眸子呆滞无神,只一味重复道,“儿子……我的儿子……” “来人,收拾了小小姐的遗体,下去报官。” “混账!”谢锦华双眼充血,指着他骂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如此情形,还不报官,眼睁睁看着她疯下去吗!” “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呢,就活活被摔死了!” 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报官…… 谢锦华抓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仰起头看着自己,而后,一巴掌抽过去。 “来人,报官!” 谢锦言还想说什么,却被兄长一记眼刀给卡住了话头。 闹剧散去,代氏被抓,谢二也被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国公府。 “等等。” 那婢子脸色发白,见了她,慌忙行礼,而后开口应下,“是。” “二少夫人……”玉竹拦下她,神情担忧。 掀开被子,入目是婴儿白皙的小脸,脸上的血迹被人擦了个干净,额头上的伤被遮住,瞧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下次投个好胎,若无好去处,可以来找我,我与我夫君都喜欢女娃娃。” 婢子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二少夫人,使不得……” 闻言,婢子只好收下,抱着婴儿出了府邸。 清园 谢栀在一旁陪着她,一言不发。 “公子,外头有人递了请帖。”苹灵小心翼翼的走到屋中,低声道,“是四皇子府邸的人送来的。” - 谢永安俯身下了马车,气质卓然,谦逊温和,白净漂亮的脸半埋在氅袍的毛领里,在原地站定,微微抬起下颌看向上头的匾额。 “颂德,进了皇子府,不可多言语,一切看我神色。” 入府递帖,守门的侍卫见是镇国公府的帖子,瞬间换了一副神色,不似方才的高高在上,反倒是变得恭恭敬敬,“谢公子,四殿下早就吩咐过了,若是您来,不用拜帖,直接入府就是。” 侍卫连连点头,生怕自己怠慢了贵客,“是,谢公子您请。” “公子,没想到咱们竟有这么大的谱!”颂德一脸兴奋,压低声音道,“居然能得皇子如此关照。” 颂德忙收敛面上的笑意,悻悻盯着自己主子,低声道,“小的知错。” 自己连科举都没有顺利参加,又无官职傍身,如今的他,不过是占了镇国公府长子的名头,凭何能得到这份殊荣? 颂德紧紧抿着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前院正堂,毡帘一开。 谢永安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谢某叩见四殿下,殿下安……” “殿下谬赞。”谢永安半垂着头,神情依旧平淡,对谁都是一副笑脸,连嘴角的弧度都大差不差,“谢某身子羸弱,一直久居深院,闭门不出,连府里别院伺候的下人都快忘了还有我这号人物。”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快些落座,边喝茶边聊,不必拘束。” 说罢,颂德将手里头拎着的东西交到小厮手上。 “家教如此,殿下莫要介意。”谢永安面上含笑,一双眸子却没有丝毫温度,说着客套话与他周旋。 提起弟弟,谢永安笑里多了几分真心,却还是忍下了夸赞的冲动,“庭玉不过是在新兵之中较为出彩,与那些经验老道的将士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谢永安抿起薄唇,但笑不语。 谢永安抬眸,沉吟片刻,低声道,“并未,父亲母亲才回家中,恰逢婶母生子,府里乱作一团,不曾寻到机会说些旁的。” “谢公子啊,顶上这天,要变了。” “父皇气绝驾崩,太子遇刺身亡,我知道自己的话太过骇人,谢公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在情理之中。”容笙长叹一声,故作伤怀,“上头已经拟好了诏书,想必入夜前就能到你们府上。” “丞相监国,奏折都送到长春宫去,宫里头的规矩,你也应当有所耳闻,皇后掌了大权,那她背后的苏家可就是一手遮天了。”容笙紧盯着他,沉声道,“谢公子,我瞧你也是个聪明人,实不相瞒,皇位空缺,没有人会不心动,我也亦然。” 容笙句句所言,说得十分笃定,似乎是对此事极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