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嫚嫚心头悲痛,小声哭诉着,“父亲和母亲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独留女儿一个在这世上……” 陆嫚嫚眼眶通红,抓住他的大掌,咬牙问道,“父亲究竟在为谁卖命?您头上的人……可是慕容大人?” “父亲!”陆嫚嫚神色焦急,低声道,“如今陆家不在,您又马上到了要问斩的时候,还要瞒着吗?” 陆宝忠面上闪过一丝痛苦,沉声道,“嫚儿,只有你什么都不清楚,干干净净,才能安稳活在这世上。” 说罢,她深深看了眼陆宝忠,转身离开。 陆宝忠扑到铁栏上,脚上的铁链哐哐作响,望着姑娘的背影,眼眶彻底湿润,喃喃道,“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镇国公府 正案前,镇国公凝眉望着一旁的儿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方才说什么?” “三叔父在偷着放印子钱,就在辽东一带,行事嚣张,毫无顾忌。”谢庭玉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沉声道,“他之所以如此张狂,是因为背后站了安平王和傅丞相。” 谢永安沉了脸,谨慎开口,“庭玉,你是从何知晓的此事?” 谢永安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镇国公,温声道,“父亲,我相信庭玉所言非虚,事关全家性命,他不会胡诌。” “那是后话,三叔父铁石心肠,背了不少人命,如今行径,若是被人察觉去,按照律法,诛两辈子九族怕是都不够。”谢庭玉无奈扶额,恨不得将他那三叔父拎过来暴打一顿。 “父亲,儿子觉得眼下当务之急该是搜集证据,若无铁证,即便是告到圣上跟前,也保不住公府。”谢永安神情淡淡,面上瞧不出半分焦急,但紧握的双拳还是出卖了他。 镇国公合上双眼,握着茶盏的手用力到泛白。 话落,二人齐刷刷抬了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谢永安抿紧薄唇,慢悠悠道,“儿子虽常在府中养病,却在京中有一好友,他在宫中任职,官品不小,若能搭上他,此事能事半功倍。” 谢永安唇边溢出笑意,低声道,“这人的名字,父亲定然听过。” 谢永安说话速度很慢,咬字清晰,“小忠勇侯,赵靖川。” “赵靖川?” “正是他。”谢永安颔首,语气平静。 谢永安垂睫,面色沉静,“儿子自幼呆在府上,除了读书便做不了旁得,有时觉得腻了,就会写些诗句叫小厮拿去外面。” 谢永安抬眸,指尖轻轻搭在盏盖上,低声道,“靖川虽是木了些,可明事理能辩是非,嫉恶如仇,只想天下泰安,又战功赫赫,圣上最是宠爱他,若是叫他知了此事,定会一查到底。” “赵家世代参军,出过不少名将,到了赵靖川这一脉,只剩下他一个独苗,家人战死沙场,有不少人盯着赵家这块肥肉,可硬是没啃下赵靖川这块骨头。” 镇国公长叹一声,心里头不怎么踏实,“我只怕咱们真心托付,他扭头就将这事告诉圣上,卖了我们一家……” “要我说,老谢你就是想的太多。”谢庭玉一摊手,耸了耸肩,“除了试着相信赵靖川,我们眼下还有别的法子吗?” 谢庭玉坐直身子,神情肃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请人帮着打,这可是我岳父的金句。” “既如此,永安便给赵靖川致封信去,瞧他那边是何态度。”镇国公眉头紧皱,倍感心累,“若他不肯相助,便只能另寻法子了。” - 夜早已深了,屋子里熄了灯,若非尚有月光在,怕是真的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上一世的种种,宛如再现一般。 “梁晚余,瞧瞧你自己如今的样子,可还像是一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吗?” “晚余,为什么非要和离?为什么想偷偷转走嫁妆?” “晚余,侯府倒了,你爹疯了,眼下,也该轮到你去死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声音传进耳中,梁晚余惊喊一声,猛地坐起了身子。 梁晚余恍惚抬头,眼前,是谢庭玉写满了担心的俊脸。 “怎么这副模样?”谢庭玉穿着里衣,坐在床上盯着她瞧,眼底满是惊慌,指尖探上她的额头,“是叫梦给魇住了,还是被那两人吓到了?” 谢庭玉垂下头,视线落在她头顶,隐约能感觉出她的身子在发颤,“你到底怎么了?别不说话,急死人了!” 梁晚余抱住他,气息加重,眼底的恐惧怎么都散不去。 梁晚余眸中染上一层恨意,抱着谢庭玉的手渐渐用力。 他们三人中间隔着两世恩怨,和定远侯府上上下下四百多人的性命。 “别怕,有我在呢。” 翌日,天阴风凉,吹在身上像刀片一样,好似先一步进了冬天。 车轮滚动,朝着西边驶去,车子宽敞得很,里头并非只有梁晚余一人,除却她带来的玉竹,车里头还剩下六个姑娘。 玉竹举着点心盘子,递到主子跟前,轻声道,“小姐莫怕,这都是咱们府上的家生丫鬟,手脚功夫是个顶个的强,是老爷放心不下小姐出门,特意安排的,另外还有二十几个暗卫,就跟在咱们附近。” 梁晚余捏起一块点心,闻言,看向两侧的姑娘们。 车厢虽不小,却还是挤着,姑娘们缩起肩膀,没有半句怨言。 玉竹小声应下,“是。” 她昨夜便同谢庭玉打了招呼,今日冒死出来,只为拼死一搏,绝地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