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不敢替妻子出头，只会两头劝着，明里暗里也让夫人吃了不少委屈，却也只是想着多补偿她些。 “父亲，庭玉是意气用事了些，可归根究底，此事因祖母偏心而起，父亲难道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吗？” 无论发生何事，他总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弟弟身边。 他非独子，顾及的总要多一些。 镇国公走到高位坐下，正巧见了站在门口的梁晚余，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谢庭玉，登时有些心累，“你媳妇来了，还不滚起来？叫她见了像什么样子！” 梁晚余缓缓走近屋中，挨个叫了人，才看向一旁的谢庭玉。 梁晚余的心蓦然软下去一块，瞧着他的眉眼，眼眶有些湿润。 内屋响起冯氏的声音，镇国公面色一凛，急忙走进去，身后跟了不少人。 镇国公先一步进来，见她无事，总算松了口气，低声道，“母亲，府医说您急火攻心，外加早膳没吃什么东西，身上无力，才会晕倒的，眼下喝了药，多养着身子，就会没事了。” “母亲！” 瓷碗分量不轻，重重砸在梁晚余额角上，顿时见了红。 见砸错了人，冯氏冷哼，没当回事。 “晚余……”卫氏被吓到了，急忙去看她的伤势，瞧见血流下，心中顿时多了几份愧疚。 谢庭玉沉下脸，风雨欲来，缓缓转头望向床上的冯氏，眼神凉的吓人，“祖母这是在做什么？” 谢庭玉望着她，眸色森然，“祖母先是想砸谁？” “够了。” 冯氏愣住，不敢相信这句话竟是从自己大儿子口中说出来的，“锦华……连你也不向着娘？娘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可二十多年过去了，母亲非但没改，还变本加厉。” 冯氏张了张嘴，却无从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冯氏顿住，瞪大了眼睛，“锦华……你赶娘走？” 话落，镇国公拉住卫氏的手，瞧了眼梁晚余额上的伤，低声道了句，“去找黄仲来，用上好的药，莫要留疤。” “锦华……锦华！”冯氏彻底慌了神，挣扎着就要下床。 “这下该轮到二叔父和三叔父尽一尽孝心了，每每提及此事，他们总会借口自家条件不如公府，将祖母一直留在这。” 选秀在即 “老……老夫人……”林昭音咬着下唇，无助的捧着小脸哭出声来。 “老夫人，我不嫁庭玉哥哥，我去求国公，求他把老夫人留下。”林昭音泪眼婆娑，连话都说不清了。 “可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不该让老夫人平白受了委屈。”林昭音垂着头，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话还没说完，林昭音便再也忍不住了，扑到冯氏怀中痛哭出声，“老夫人……” 林昭音摇摇头，小声抽噎着，“老夫人待我极好，是把我当亲孙女看待的。”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不见弱势。 梁晚余躲在伞下，视线盯着自已脚尖，语气淡淡，“夫君，日后不必为我强出头。” “并非怪你，你为我出气，我心软还来不及。”梁晚余放软了语气，低声道，“只是祖母并非只有父亲一个儿子，他要顾及的自然多些，你不必同他置气。” 听见她是挂念自己，谢庭玉的脸色好看了些，轻嗯一声，算是回应。 “我同她可半分关系都没有！” 梁晚余觉得好笑，淡淡瞥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依然是信你的，可林昭音养在祖母 谢庭玉瘪了瘪嘴，显然是不想提及那二人，“林昭音从小就跟在我身后，我越是厌烦，她跟的越紧，大抵是瞧出了我对她不喜，祖母才没硬着把我俩捆在一处。” 梁晚余停下脚，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瞧，小声道，“再过半月，就是宫中选秀的日子了……” 听闻太上皇登基时还是男童，因年岁尚小，只能由太后垂帘听政，外戚势力空前强大。 因着上位者的敏感多疑，故而宫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保留至今。 在这套祖宗家法下，上如勋贵世家女，下到微服私访带回宫中的美娇娘，一旦生下的龙子被立为太子，都会去了性命。 林昭音本就是个孤女，若离了冯氏进宫去，怕是要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梁晚余扯了扯嘴角，轻声道，“八成是小姑娘心里头只有你，不愿嫁给旁人，再者她嫁了出去，祖母也不放心。” 梁晚余瞥了他腰间沉得往下坠的荷包，有些忍俊不禁，“罢了，人各有命，她若是执迷不悟，也只能等着死路一条了。” 谢庭玉这才重新扬起了笑，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 马车缓缓停在东城一条巷子口里，有人撑着伞下了车，拐进巷子，在第四间院门前站下。 不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条缝隙。 “慕容大人……” 陆嫚嫚身上只披了件薄纱，在深秋雨夜里冻的直发抖，颈上全是暧昧的红痕。 陆嫚嫚忍住心头的委屈，倚在门边，小声道，“大人，可否让我见一见我父亲？他的刑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