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晴，阳光正好。 瞧着边月换了身料子尚可的衣裙，又戴了耳坠和簪子，梁晚余倍感欣慰，轻声笑道，“嫂子今儿总算乐意打扮了。” 梁晚余勾起唇角，与她并肩而行，“那今日我们就好好逛逛，午膳就在满鲜楼里吃，母亲放了话，让咱们赶在黄昏前归家。” 马车在东市停稳，梁晚余同边月一前一后下了车，朝最近的脂粉铺子走去。 “不打紧，我今儿空闲，领着我嫂子过来瞧瞧，选选心仪的。”梁晚余眯着眼笑起来，谈吐得体，讨人喜欢，“几日未见，葛掌柜的气色又好了不少，瞧着像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可是用了什么好东西？” 梁晚余捂唇轻笑，点头应下，“那自然好，能让葛掌柜相中的定不是凡品。” 瞧着桌上的几个锦盒，梁晚余刚想拿起来细细端详，却不想被人抢了先。 梁晚余讶然，顺着那人的手臂向上望去，瞧见了个姑娘。 “你就是梁晚余？”姑娘上下打量着她，随后用力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还以为有多漂亮呢，瘦的像个瘟鸡，风一吹就散了，哪有半点福气？” 话音刚落，边月就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小声说道，“我见过她……她是三婶母的女儿，叫谢绵绵！” 瞧她那刁蛮模样，明显是来找茬的！ 对上梁晚余的视线，谢绵绵冷哼一声，“外头把你传出了花，凭一人之力，让我两个堂兄掐架，我还以为长了个天仙模样呢。” “你！” 梁晚余抬手拦住险些暴走的小丫鬟，抿唇笑了笑，“原是绵绵堂妹，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正巧，若是那两盒胭脂你相中了，就拿回去，记在我账上。” 梁晚余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既然绵绵妹妹用不上我的心意，想要自己掏银子，我自然推脱不了。”梁晚余勾起唇角，面露轻讽，“但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无论是你那个欺软怕硬自食恶果的二哥，还是你那个只会卖惨打亲戚秋风的娘，都不无辜。” “你……你找打！”谢绵绵气得脸色涨红，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高高扬起的胳膊还来不及落下，就被玉竹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端碗吃饭，放碗骂娘，这本事可让你们一家给学会了。” “绵绵妹妹，我脾气不好，生起气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梁晚余挑眉，语气戏谑，“有什么话说过了，你多担待。” “有，梁小姐等等。”葛掌柜瞥了眼一旁的谢绵绵，打心眼里不喜她，却又不能把送上门来的生意往外推，只好憋屈着干活。 几番下来，边月最先受不住了，扯了扯梁晚余的袖子，小声道，“弟妹……不然我们走吧，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边月一愣，视线移过去，落在葛掌柜脸上。 “好不容易来了个冤大头，这场好戏，我们不妨多看一会儿。”梁晚余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抚着，“别断了葛掌柜的财路。” 谢绵绵高昂着头，像个斗鸡，面上满是傲气，“如何？梁晚余你还有什么本事？” 好死不巧，梁晚余这无心的一句竟让偶然路过门口的人听了去。 不出谢庭玉所料，他只被罚了一夜，镇国公就心疼的不像样子，将他放了出来。 谢庭玉听到夫人二字，诧然回首，正巧望见了里头站着的梁晚余和边月。 沈云之蹙眉，俊脸上闪过忧色，“二郎，你夫人好像被欺负了。” “我倒是想瞧瞧，你想如何施舍我夫人。” 谢绵绵见了他，像是老鼠见了猫，不自觉后退两步，舌头都跟着打了结，“堂…庭玉堂兄……” 还记得那年她五岁，跟在娘屁股后头去国公府讨东西，只因未经谢庭玉允许，就私自进了他的房间，硬生生被他寻住机会，烧了半截头发。 还有八岁、九岁……到最后她不 那厮天不怕地不怕，从小没干过人事，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我…我没……”谢绵绵摇摇头，面露惊惶，“是梁晚余她付不起银子，我才……” 看着那几张票子，葛掌柜眼睛都冒了绿光，连连点头，“够…够了……谢二公子真是疼夫人啊。” “只要我夫人满意，一切都好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起劲，只剩下梁晚余死死盯着那三张银票，黑了脸。 梁晚余深深看了他一眼，扯回那三张票子，换成碎银，皮笑肉不笑的应道，“我和嫂子一人一个就行，多了用不过来。” 话落，谢庭玉扭身看着一旁的谢绵绵，脸上瞬间没了笑，只剩阴羁，“你还站在这，是打算接着施舍我们吗？” 说罢，她甚至不敢再听那魔王说出半句话，将银子往葛掌柜面前一推，拿着一兜子胭脂水粉跑远了。 她方才可仔细瞧见了，谢绵绵腰间系着的荷包里还放了一卷银票子。 谢庭玉不以为然，拿起一旁的胭脂仔细瞧着，低声道，“三叔是做酒楼生意的，手上定然宽松些，再加上三婶母常去府上讨要，他们家压根不愁吃穿用度。” 梁晚余眉头轻蹙，离他近了些，小声道，“可谢绵绵一个女儿家，上街用得着那么多银钱吗？” “银票？”谢庭玉皱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我那三叔……还没富足到这个地步吧？” 梁晚余也想到了什么，忙开口提醒，“我记得三婶母的幺儿得罪了吏部尚书家的儿子，不仅给尚书赔了许多礼，还搭进去了她儿子的一条腿。” “谁知谢诚眼瞎，分不出个眉眼高低，喝了些酒，就嚷嚷着要花魁陪他一宿，惹恼了背后之人，活该断了腿。” “管他们做什么？”谢庭玉挑眉，姿态端的漫不经心，“他们一家是生是死，同咱们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