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人,军中失职分为三类,一类玩忽职守、擅离职守等失职,处于三十军棍的惩戒,一类危害军队、私发敌情等失职,处于三日无粮无水和扣三个月俸禄的惩戒,最后一类失察,处于五十军棍和扣三个月俸禄的惩戒。”
失察往往是一个将士堕落的开始,所以失察的惩戒最严重。
“好。那牛将军失职的地方,你应该知道,你认为你该接受何种惩戒?”容素并没有立刻对牛壮下发惩处,而是选择反问他。
牛壮低着头,明白容素此举之意,声音沉静坚定:“属下犯了失察,该接受五十军棍和扣三个月俸禄的惩罚!”
此言一出,那些将士都骚动了,显然对此不赞同。
“那么严重的惩罚,将军若是接受了,得半个月下不了床榻啊。”
“大人也未免过于苛责了。”
听到这些维护牛壮的话,容素还未说什么,牛壮再次厉声大喝:“你们都给我闭嘴!难道你们就没有愧疚之心的吗?作为一名将士,本该有的职责,你们没有做到,现在却在此像个井巷妇孺一样抱怨埋怨!羞耻之心何在?”
自带威严的沉重的声音在空旷又安静的营地回荡,瞬间就痛击在场所有的将士的心。
牛壮看向大一,坚定地说:“拿军棍,行刑!”
大一看出了牛壮的决心,连忙去拿了军棍。
泛着银光的盔甲放在了地上,牛壮挺着腰杆子,跪在地上,双手绷直,粗糙的脸庞上布满了坚毅。
“开始!”一声响彻云端的嗓音,激荡了无数空寂。
“嘭!嘭!”
一下接着一下,军棍重重落下,那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营地里炸开,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弦。
牛壮身躯微微一震,额头早就溢出了细汗,手臂青筋暴起,他咬着牙,硬是不发出一丝声响。
到了第二十棍,牛壮的嘴角溢出了点点血丝,和他身上的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下颌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被吞没殆尽。
大一看见,都于心不忍,何况那些受过牛壮关照的将士们,他们已经明白到错误,有了第一个跪地向容素求情。
“请大人责罚属下失职之过,此事并非牛将军一人之错,属下愿替将军接受一半的惩罚!”
其余将士纷纷效仿,盔甲和地面的摩擦,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在幽静的营地中回响,显得沉重又肃穆。
“属下失职,请大人降罪!”
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他们内心的自责与认错的决心。
容素的目光在每位将士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牛壮身上,淡声问:“牛将军,你觉得如何?”
这个反问,牛壮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次大喝一声:“继续!”
大一拿着军棍的手都在发抖,因他看见牛壮的后背早就血迹斑斑,再打下去,牛壮就得倒了。
“大人,属下也愿意替将军受罚,再打下去,我怕。”
牛壮却丝毫不想听,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一把夺过了大一手上的军棍,直接递到了容素的手上,表情坚定不移地将背部面向她:“请大人亲手执行!”
容素这一刻倒是有些欣赏牛壮,接过了军棍,二话不说就往牛壮后背重重一打。
那一打落在那些将士的心中,无疑是一种折磨和自责。
就在认为容素高高举起再次一棍,棍子突然就被她给丢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当啷一声的声响。
众将士看向了容素。
容素语气中多了几分温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记住,作为凤凰军的将士,我们的职责是守护百姓,连自己的职务都无法坚守,谈何守护百姓?今晚之事,望你们引以为戒,加强警戒,守护好我们的营地。”
“还有,你们是一个整体,受罚也要一起受罚,今夜因巡查将士失职,全体凤凰军扣半个月俸禄以儆效尤!你们没意见吧?”
将士们面面相觑,明白了容素这是无形中答应了不再只罚牛将军一人,便立马谢恩。
“谢大人!”
言罢,她从衣袖中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大一。
“拿去给牛将军涂抹,一日一次,不出十日就能好。”
大一接过后,连忙低头:“谢大人。”
容素说完,便转身离开,那道纤细的背影在月光下拉长,留下一众将士,他们在火光中默默立誓,誓要坚守好责任,不再犯错。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容素去了牛壮的营帐。
“大人?”刚好大一从里面出来,撞见了容素。
容素点了头示意,又朝营帐里面看了看,便问:“牛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大一明白容素是来看望牛壮的,便说:“谢大人关心,将军用了大人赏赐的药,那血一下就止住了,现在正在里面休息。”
听这话,容素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自己的药当然明白其效果如何,正准备离开。
牛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是大人在外面吗?请进吧。”
大一看了看营帐,又看向容素,明白他们是有事要谈,便自觉行礼退下。
容素之后就伸手撩起营帐的账门,走进去,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看见牛壮已然表情肃穆地站在一旁,见到她,上前一步,眼见又要跪下。
她见状,上前伸手扶住他,止住他的动作,见他露出不解,便说:“有伤在身,就免了这些虚礼。”
牛壮却还是坚持,见他坚持如此,容素也不阻止了。
他直着腰看向容素,诚恳又惭愧:“若不是大人用了这一招,我至今还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已经溃烂成了这幅样子。我有愧于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