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一样,好不热闹。 雅间里都施了术法,向外望的栏杆处只能进不能出。 这样阔绰的动静自然引得台上美人向上望来。 荷叶微垂,再载不动许多金银。 她飞身而起,挽着屋顶垂下的丝绦攀援而上,轻盈落在容秋面前。 栏杆外的歌楼瞬间变成一片浩瀚夜空,朗月疏星悬挂天际。 她落座在栏杆上,笑嘻嘻地看着容秋,问:“贵人是想赏风,赏月……还是想赏我?” 没有术法生出的神光修饰,容秋发现她的姿容并没有在外面看到时那样惊艳。 唯有那双眼睛,含笑时有一两分像他。 她从栏杆上跳下来,屈身坐在容秋面前。 “我不是一个人。”容秋闷闷地说。 她不知从哪摸出一只酒瓶,就要凑过去与容秋对饮。 屋中陡然响起第三人的一声低喝。 颜方毓一把攥住容秋的胳膊,恶狠狠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拽。 只挣动着想从后者的桎梏中抽出胳膊:“你弄痛我了!” “我不!”容秋扭动着想从他掌下出来,“不走,我不走!” “容秋,你别太过分了……!” 美人撅着嘴嗔道:“贵人怎的如此污蔑奴家?咱们风雅街向来只做你情我愿的买卖。” 她不说还好,一说颜方毓更气了。 他愤愤推了一下容秋的肩膀,没防备看到一颗滚圆的泪珠子从容秋眼眶里掉了出来。 颜方毓见过太多次小兔子的眼泪了。 他本觉得自己的心合该已经刀枪不入才对,可一连串鳯的泪珠却似缠覆的锁链,又将他的心生生绞紧。 颜方毓想着,也许往后余生,自己都要囿于这种气得牙痒痒,又难过得心抽抽的境地中,无法逃脱了。 颜方毓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你说……什么?” 容秋却没有再说了。 ……那些云泥之别的高攀、忐忑不安的隐瞒、被揭穿时的惶恐,仿佛都随着一瓶瓶喝空的酒液落入他腹中,在看见正主时终于忍不住细细发酵起来。 他还是个小兔子时的快乐时光,在酒醉后的脑袋里不断闪回,与容浅忆离开家时决绝的背影交相呼应。 更何况是颜方毓与自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呢? 最初的最初,不就只是他凭着肚子里的崽,硬要缠着对方吗? 现在两人连这最后一个羁绊都没有了,是不是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宁愿再也不跟颜方毓见面,也不想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见冷淡与失望。 “……你喝醉了,现在脑袋不——” 颜方毓霎时冻结在原地,本就不甚清明的眸子一瞬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