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底的保温机关显然还在兢兢业业地持续运作着，热气将竹篾上的汤汁香味蒸腾起来，白雾一裹，散满了整间殿宇。 颜方毓又随口纠正了一遍他的动作，心里忍不住地想：他怎么还不找我帮忙？还是说教筷是个幌子，肌肤相贴是幌子中的幌子，这小混蛋其实只是……不想让我吃虾皇包？ “啊啊啊我学会了！” 只见他左手筷子颤巍巍地夹着包子褶，神情兴奋地说：“颜哥哥说得果然没错，我就是那种天生喜欢用左手的人！” 容秋欢天喜地地将虾皇包喂给颜方毓，又埋头继续努力去练右手的筷子。 他一边咽下口中食物，一边有点走神。 指尖相碰呢？ 该教导之便暗行的艳俗之事呢？ 等容秋又顺顺利利地用右手使筷夹起了虾皇包, 一抬头，正正对上了颜方毓古怪的目光。 “啊……颜哥哥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他小心翼翼问。 容秋自然不疑有他, 被他夸得立刻高兴起来：“嘿嘿、嘿，那就好。这么久才学会, 我还怕颜哥哥嫌我笨呢。” 容秋羞涩：“那、那都是颜哥哥教得好啦……” 容秋美滋滋地摆弄着手里的筷子, 忽地想起什么，眼眸晶亮道：“对了, 这样的话，颜哥哥算不算是我的‘筷子课先生’？” 容秋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常用人际关系术语, 迟疑道：“那是……筷子学师父？” “师父？”他试探性重复一遍。 上一个叫他师尊“师父”的人已经爬上了他师尊的床。 容秋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闭嘴。 颜方毓看了看笼屉中已经有些瘪下来的虾皇包，又缓缓抬眼看了看容秋，似是不想再与他拉扯什么，慢吞吞拾起筷子自行吃了。 “爹娘走得太急了，都没来得及教我使筷子，”他枕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看向颜方毓，“颜哥哥呢？一定有爹娘教你怎样用筷子的吧？” 容秋的筷尖也停了：“哦……” “我说不记得是真的不记得了。”他说，“我小的时候条件不比现在，他们都是很普通的凡人，自然早早就不在了。” 每一个小朋友，或早或晚都会接触“死亡”这一课程，妖兽们则普遍更早、且更稀疏平常一点，只因为自然往往是最好的先生。 习以为常，却依旧有所敬畏。 颜方毓被逗乐了。 况且，容秋一双父母的年纪，恐怕加起来都没颜方毓本人大。 “一定一定！”容秋猛点头，成语用得神仙都难救，“我娘胆大包天，她一定敢的！” 容秋话音越来越低，最后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