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处破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它却没有管自己的满身血污、灵力逸散，只是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垂着双臂、塌着肩膀，双眼直勾勾向两人瞪过来。 容秋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赫然发现对方木呆滞的目光正正落在颜方毓身上。 而后者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淡去，寒星般的双眸里吞吐着冷芒。 颜方毓冲他弯了弯眉眼，瞳仁中却不见笑意：“原来不是你的……” “颜方毓——！” “你凭什么——凭什么废去我的修为！？” 容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个“怪谈”弄出这么大动静，只为问这个问题？ 这种程度的心魔幻境根本困不住他。 “连老天都不罚我，你凭什么！？” 只听心魔影连珠炮一般喝问道：“你自诩信奉天道准则，代天问责，那么天道已经落下对我的惩罚，你又凭什么动用私刑？！” “你口口声声说不杀天道留命之人，不过是怕自己背上业果，但你废了我的修为，我又与丢了命有什么区别！” 他想，那小兔子至少有一点说对了，两人身处的这个幻境正是因为他密密匝匝的几段歪话导致的。 他扇下审判皆为大奸大恶之人，他们被拎上高台，被底下含着恨意的目光剥皮刮骨，又降下天道责罚时，便早已被吓破了胆子，无人有心思问出“你凭什么”。 凭什么代天问责，凭什么以个人的好恶对他人加以审判。 但落叶是始终存在的，它被水波推去岸边，在积攒到一定数量后便沉入水底，等待一个契机被某人发现。 这只莽撞的小兔子“噗通”一声扎进水里，宝贝似的将落叶堆统统捧了出来。 心魔影是他，心魔是他。 从没有旁人胆敢质问他，也没有旁人有资格置喙他。 他做错过吗？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一次次动用“私刑”，补罚所谓的“活罪难逃”呢？ “那就是老天做错了！” 在他话音落地的刹那，天际线悬挂的残阳终于“咕咚”一声沉入地底，猝不及防的夜色霎时涌入这座由心魔幻化出的密林。 因为来得实在太过声势浩大，他耳边险些具现化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光暗交替的那刻，容秋有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一下力道很轻，宛若它之前轻抚容秋的侧脸。 容秋眨了眨眼睛，待瞳孔适应了黑暗，四周的场景渐渐在夜色中显露行迹。 只有他们两个人。 哦，对面还有半个。 不远处的心魔影自顾自地大叫，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刚刚的美好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