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鲤问：“你有过这种心情吗？” “什么时候？” 江子鲤顿了一下，没忍住问：“那你……是怎么调解的？” 这是无解的。 江子鲤突然伸出胳膊，搭在了夏景放在水池上的手旁边。 夏景指节曲了一下，瓷白色的池台再怎么捂也是冰凉的，他的温度和夜色融为一体，唯独那个人抵着的指尖是热的。 江子鲤看着他：“你觉得什么是对的？别和我扯什么世俗伦理道德那一套，人人都知道。” 夏景说：“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被人时刻注视着，那些目光戳着我脊梁骨让我担起这些，走错一步，就会掉一地的东西，然后失去很多。他们教会我不能松懈，每一步都要像数学公式一样验算许多次，才能不让自己折在半路上。” 江子鲤怔怔地看着他，从来不知道，苏文茹临死前留给儿子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充满温情的淳淳嘱托，不是对他十七年来所有亏欠的道歉，而是这样一句话。 夏景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上了他的话：“可我不是他们。” 江子鲤的呼吸变得有点乱，夏景抬起眸，重复了一遍：“我不后悔。” 如果另一个人没有回应，他会让这份念想永远被埋藏在青春和高中蒙尘的旧相册里，或许彼时手法稚嫩拙劣，但当日后大家都成了为生计和生活奔波的成年人，看到也只会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吧。 江子鲤眼睫一眨：“当时焦候问你是不是喜欢男生，你是怎么想的？” 江子鲤：“你说的那个在学校的心动对象，我走之前有一个，我回来之后还有一个，是我么？” 他注视着江子鲤，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可江子鲤就是突然觉得，自己读懂了自己这位从来冷冰冰的同桌心里在想什么。 夏景很久没有说话，不知道谁的鞋底卡在了石子路的灯罩上，“咔”一声。 石子路外传来两个女生嬉笑的声音，他们互相奔跑着好像要往这边走来。江子鲤的情绪在这一瞬间骤然到达了一个临界，他猛地站起身，拉着夏景的手就开始往外跑。 此时学校的人要么在教室里开成年礼晚会，要么在操场上团团坐拉歌，他们像误闯入平行世界的两个npc，在科学楼后杂草丛生的杂物旁亲吻。 掌心的温度一路向上，江子鲤闭着眼，感觉夏景的手腕抽了出去，片刻，十指缠绕在他的指缝间，紧扣下去，痒痒的。 呼吸是最不动声色的欲望。 —— 江子鲤抿了下湿润的唇，想说点什么显得自己不那么狼狈，一动，腰上却传来了一点细微的阻力。 一扯，拉出了一条金线。 夏景靠在墙上，垂目看去，他的神色很平静，大概已经做了最出格的事，他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再有激烈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