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书冷冷盯着他,没有回答。 包厢的隔音很好,无人说话时,空气中安静得落针可闻,而在这诡异的静默中,褚弈却听到对面传来清晰的骨节摩擦声。 “通常,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被这个人本身的特质所吸引,而姜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却试图改变你原本的一些东西,你的行为习惯,你的说话方式,就像是把你改造成另一个人。” 徐晏书猛地打断他的话,男人双眸血红,气息乱而急促,整个人像是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和平日里斯文温雅,八风不动的模样判若两人。 徐晏书眼睛燃着火,像是能将人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你骗我,姜渔的身世我查过,他根本就没有和闻淙接触的机会。” 褚弈冷冷道:“姜渔的身世,我也查过,我猜闻峋也查过,但我们都查错了方向,所以才什么都查不出来。” “闻淙去世前的三年,曾去一片地段偏僻的山区里修养,那片山区里有一所儿童福利院,叫做乐心福利院。巧的是,这所儿童福利院在闻淙去的当月,被查出院长利用儿童色情向高官行贿,一系罪犯落网后,直接被勒令关闭了。” “可你查到的分明是远在h市的另一所,并且,那里的人告诉你姜渔从小就在院里呆着,哪儿也没去过,直到十六岁时被一对有钱的老年夫妇收养,对吗?” 褚弈说的内容,和他查到的东西,以及姜渔告诉他的东西一字不差。 “那个死人对姜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不仅留给他几百亿的遗产,甚至连后路都给他铺好了,怪不得,姜渔这么多年都对他念念不忘。” 褚弈嘁了声,拿出一个档案袋递过去:“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到的,别给我撕坏了,我拿它还有用。” 照片上,小孩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脸颊圆润白皙,还带着微微的婴儿肥,五官线条也没张开,钝钝的,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柔软可爱的小蘑菇。 几十名孩童的中央,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相貌和那份羁押记录上的罪犯照片一模一样。 徐晏书死死盯着那几个字,捏着照片的指节紧绷到发抖,眼看那脆弱的老照片就要被攥坏,褚弈眼疾手快地将其夺了回去。 看着男人扭曲到可怖的脸部肌肉,褚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对了,闻淙生前在山里修养的那栋别院叫香山小筑,修建得可堪比皇家园林,可闻淙死后,那里却依照他的遗愿,被全数拆除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褚弈扯起一个讥嘲的笑容,不知是笑坐在对面的人,还是在笑自己:“因为据那座园林的建筑师所说,当时病情恶化,连走路都困难的闻淙,在住进山里的半年后,命人在后山修建了一整幢楼的舞蹈房。” 男人的拳头狠狠砸在盛放点心的陶瓷盘里,顿时将盘子砸得四分五裂,形状精致的糕点化作一滩烂泥,和男人手掌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一片狼藉。 “现在你该知道了。”褚弈将照片和资料都收入档案袋里,站起身,高大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大片黑漆漆的阴影。 “无论是你,我,还是闻峋,在他眼里不过是那个人的替代品,喜欢的时候抱在手里,玩儿腻了就扔掉。只不过,闻峋因为长得和那个死人最像,成了他用的最顺手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