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慧伸手指着山下一片翠故,道:“那就是万松谷了,咱们走快一点,在喜垂落之前;就可以进入谷中了。” 李中慧黯然一笑,道:“辛苦两位了。”放开脚步而行。 只见两座对峙山峰。夹着一道峡谷,入口处大约有丈余宽,但入口之后,却是十分辽阔。 旁侧两行小字,写的是:“行人下马,入谷解剑。” 李中慧道:“和我一起来,不用解剑。”缓步进入谷中。 庞天化轻轻叹息一声,道:“老朽那避尘山庄,曾移植百松园,但加比起这万松谷中的奇松,直如霄壤之别,老朽今天是大开一番眼界了。” 庞天化道:“但闻姑娘一番言语,已经是不禁令人神往了。” 只见一排排修剪整齐的松墙拦道,夜色中隐隐可见亭台阁。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守门四将,最是淘气,不要惊到了诸位,请稍后片刻” 两个黄毛巨虎,陡然间由那林木丛中,急奔而至。 两只巨虎,似是通灵一般,望了李中慧一眼,伏下身来,低啸一声,双双转身而去。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嗤嗤两声,两个高逾六尺的金毛怪物,由林木中跃了出来,拦在道中。 只见李中慧举手挥动了两下,说道:快下去,要他们掌灯迎客。 李中慧望着两只巨猿背影,道:“原来黄山世家,只有两只守卫,巨虎,这两只巨猿,还是家母近年收伏的。据家母讲,这两个怪物,力大无穷,力能生裂虎豹,也不知从何处跑来了黄山。” 香菊道:“我说呢,我随我家小姐跑了很多名山,就没有瞧到过如此大的猴子呢,不知它们如何会跑到黄山?” 讲话之间,突然红灯亮起,直向几人停身之处行来。 李中慧点点头,道:“我有嘉宾同来,要他们打扫几间客房安顿嘉宾。” 左面一婢高举着手中红灯,当先带路。 那女婢摇摇头,道:“没有,自小姐和少爷出游之后,老夫人一直没有离开过太上阁,府中大小事情,都由王婆婆处理。” 只见一个六十左右、满头白发,手执木杖,一身蓝衣裙的老妇人,当门而立,身侧两个青衣女现高举白绫宫灯,缓步迎下石阶。 李中慧对那老妇人甚是恭敬,还了一礼,道:“这些日子,辛苦王婆婆了。” 李中慧回头望了庞天化和素梅、香菊一眼,道:“庞庄主和两位请吧!” 李中慧淡然一笑,当先入厅。 几行人大厅,二女把林寒青、白惜香放在椅上。女婢送上香茗。 李中慧抬头望着高用大厅正中的一盏巨型宫灯,说道:“劳请婆婆,传令下去,要府下多备酒菜,日内,将有大批同道,到咱们谷中作客。” 果然,王婆婆听得脸色大变,满头白发,微微颤动,重重咳了两声,道:“这个可要先行禀告夫人吗?” 王婆婆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老身领命了。” 王婆婆道:“如若夫人坐息未醒呢?” 王婆婆吃了一惊,道:“取一瓶吗。” 王婆婆道:“据老身所知,那续命七宝散,只余下两瓶不到,盖世奇药,世所难求,姑娘你”李中慧缓缓接道:“家母坐息未醒,家兄远行未归,咱们黄山世家,该由哪个做主?” 李中慧道:“这就是了,邯就去取一瓶续命七宝散来。” 庞天化轻轻咳了一声,道:“老朽有几句不当之言,不知是该不该问?” 庞天化道:“这位王婆婆,在你们黄山世家中,似是握有甚力权柄,据老朽所见,她对我等不速而至,似是并不欢迎,此事盟主也不用为难,如是确有不便之处,我等可移居万松将待命也是一样。” 那王婆婆举动,看上去,似很缓慢。但事实上,却是快速异常,就在几人说上几句话工夫,她已重现客厅。“小姐,继命七宝散,已经取到。” 庞天化看那玉瓶之上,还加盖着黄山世家的密封。伸手接了过来,道:“此药效用神奇,白姑娘和林相公得老朽灵药之力,虽经长途跋涉,伤势却无变化,似是用不着这等名贵药物。” 庞天化缓缓把玉瓶收入袋中,道:“如非必要,老朽决不动用。” 王婆婆轻轻叹息一声,道:“安排好了,不劳姑娘费心。” 庞天化道:“老朽记下了。” 黄山世家,屋宇连绵,都依自然的山谷形势筑建而成。 女婢燃上烛火,说道:“诸位请稍息片刻,小婢们立刻送上晚餐。” 一宵无事,匆匆而过。 庞天化略一沉吟,道:“有劳姑娘带路。” 李中慧换穿一袭淡绿衣服,绿衣绿裙,薄施脂粉,谈扫峨眉,眉宇间隐泛现出一层忧虑,但她仍然面带笑容,起身对庞天化道:“庞庄主,和我同往一行,晋见家母。” 李中慧道:“不要紧” 庞天化紧随在李中慧的身后,穿过几排花畦、林墙、到了一处林木葱茂的所在。 李中慧缓步踏上了一道两尺宽窄的石级,一面低声对庞天化道:“这就是家母居住的太上阁了。” 原来,他突然感觉到这葱翠林水环绕中的白色阁楼中,有着一片使人窒息的宁静、肃穆。 只见白发萧萧的王婆婆,当门而立,一脸严肃之色,冷漠说道:“你娘答应了见你。” 王婆婆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不过,此刻时辰还未到。” 王婆婆两道锐利的目光,一直通现在庞天化的脸上。 出奇的寂静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 王婆婆身子一闪,道:“你可以进去了。” 庞天化犹豫了一下,紧随在李中慧身后而入。 庞天化心中暗道,这李夫人对待自己的女儿,闯禁也如此森严,母女之情,这般淡漠“太上忘情”四字,正是当之无愧。 李中慧快步迎了上去,拜伏于地道:“女儿叩见母亲。” 庞天化抬头看去,见那李夫人一身白衣,未施脂粉,但却掩不住原有的美丽,看上去不过二十六八的年岁,心中暗暗忖道:那李冬阳已死十余年,算年岁,这李夫人至少也有四十七八、五十左右。 庞天化大行两步,一抱拳,道:“四像林避尘山庄庞天化,见过夫人。” 她每一句话都很简短,生恐多说一个字。 李夫人目光转注李中慧的脸上,缓缓说道:“你见我有什么事?” 李中意道:“女儿无事,不敢惊扰母亲。” 李中慧道:“女儿被推作当今武林盟主。” 李中慧接道:“女儿自知才能不足当此大任,天下英雄推举女儿,是父母余荫。” 庞天化心中一凉,暗道:这位做妈妈的当真是冷的可以,句句话都如寒冰地狱中吹出来的冷风一般。 李夫人脸色一对冷静,久久不答一言。 李夫人回顾后壁间“太上忘情”四字一眼,缓缓说道:“只有这一件事。” 李夫人一皱眉,没有接口。 李夫人原本冷肃的脸上。听完话后,又似加上了一层冰霜,缓缓坐在一张松木椅上。 他阅历丰富,为人沉着,念头一转,暗暗忖道:李中慧即知母亲对她冷漠异常,自己晋见,也就是了,为问非要把我拖来不可,这其间必有原因,且不可胡乱插口,只有坐以现变了。 庞天化心中暗道:好啊!原来她在施用激将之法。 庞天化心内忖道:这李夫人不知习的什么武功,竟然有如禅定一般,自她出现迄今一直是这股冷冷的表情,在似玉琢木刻一般。命运,也关系着我们黄山世家的威名。” 李中慧道:“娘啊!我那爹爹在世之日,英雄盖世,人人称颂,他如此刻还活在脸上,决不会坐视不管女儿。” 李中慧道:“可怜女儿,年纪幼小,连爹爹的形貌,也只能隐隐记忆。” 李中慧霍然抬起头来,两行晶莹的泪水,缓缓滚下双颊。 李夫人缓缓回头,望了庞天化道:“什么事?” 李夫人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王婆婆何在?” 李夫人道:“叫他们把小姐带回的那两个重伤人,抬到太上阁来。” 李夫人似是被女儿的眼泪,激动了天性的母爱,已不似初见时那般冰冷的神情,轻轻叹息一声,道:“人说儿从父,女从母,看来实是不可信,你们兄妹二人,哪一个都不像我,倒都有你们父亲那一股好惹是非的脾气。” 李夫人淡淡一笑,未再答话,却转脸望着庞天化道:“庞庄主素有参仙之誉,医道精深,曾瞧过两人的伤势吗?” 谈话之间,四个青衣女婢,已然抬着林寒青和白惜香大步走了进来。 原来李中慧仍然跪在地上,听声站起,紧随在母亲的身后。 李中慧一直注意着林寒青,未留心到母亲的情形,但庞天化冷眼旁观,却是礁的十分清楚。 李中慧听母亲说话声音,十分柔和,似是对那林寒青印象甚佳,不禁心中一喜,道:“他叫林寒青。” 李中慧道:“正是林寒青,他为人很好”李夫人不让李中慧接下去,说道:“慧儿,你可知道他的家世吗?” 李夫人不再多问,仔细地审视了林寒青伤势脉象,道:“伤势虽重,元气未损,只要对症下药,疗好他的伤势,很快就可以养息复元了。” 李夫人突然回过脸去,望着庞天化道:“这得庞庄主相助才行。” 李夫人道:“他运功抗拒掌力,护住心脏肺腑,但前胸处,却集了一片淤血,必得先用内功,逼出他前胸淤血,才能下药调理。” 李夫人道:“那就有劳庞庄主,设法逼出他前胸淤血。” 李夫人摇摇头,道:“略候片刻再动手吧!” 李夫人缓步走近白惜香,揭开棉被,低声问李中慧道:“这位姑娘是谁?” 李夫人道:“她很聪慧。” 李夫人仔细的查看过白惜香的伤势,说道:“她伤比那林寒青还要重些。” 李夫人道:“救虽有救,只是要大费一番手脚了。” 李夫人道:“这白姑娘先天体质很坏,未伤之前,定然是一位多病美人,而且她内功亦无基础,为娘的也没有很大把握。” 李夫人道:“生与死的机会,各占一半,为娘只能尽我心力。” 李夫人点点头,喊道:“王婆婆。” 李夫人道:“要他们准备一个大锅,两缸陈年老醋,和一个蒸笼备用。” 李夫人回头对李中慧道:“你们可以去了,今夜初更时分,替这位白姑娘疗治伤势。” 李夫人回顾了庞天化一眼,道:“庞庄主你请动手,逼出林寒青胸前淤血,我今夜凋和药物。明天一早可让他服用。” 李中慧低声对庞天化道:“庞庄主。咱们走吧。” 李中慧道:“不用管了。” 两人行至门口,只见王婆婆手执拐杖,站在门口,微笑着对李中慧道:“恭喜姑娘,终于说动了夫人。” 王婆婆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身自当尽力。” 庞天化紧随在李中慧的身后,低言说道:“令堂初现身时,在下十分担心,想不到,竟然会为盟主说动。” 庞天化道:“令堂看到那林寒青时” 庞天化轻轻咳了一声不再接口。心中却暗暗忖道;以那李夫人修为之深,看到林寒青时,竟然如受重击,其间必然有着很大的道理及隐秘,那李中慧既未发觉,我自是不用多事了。 李中慧停下脚步,对庞天化道:“女婢们抬回林寒青,自然会告知庞庄主。” 李中慧点点头,道:“疗治好两人伤势之后,庞庄主也该好好休息,也许日后,即将有武林高手,陆续赶来此地,还得庞庄主接待他们。” 李中慧道:“素梅、香菊,必然为白惜香的生死愁苦不安,还劳庞庄主告诉她们一声。”转身绕过大厅而去。 二婢一见庞天化归来,齐齐欠身作礼,说道:“我家姑娘伤势如何?” 素梅长长吁一口气,道:“希望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