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点,诸位可曾想过,就算道门当真得手,国朝真能不管不顾吗?上清山必然是不会承认的,可国朝的磅礴怒火,必然有人来承担,大家觉得,最终会是谁来承担?”蒋定远又突然道。
“嗯?”众人心中一惊:“蒋师弟莫非认为……”
蒋定远面色悲戚,说了一句和墨白先前差不多的话:“罪魁祸首,还有比我们更合适的吗?”
大家伙却是神色急剧变化,谁是傻子?
能不清楚,上清山出手并非是为了给他们竹叶门报仇,只是为了从立威严,安稳人心而已。
只要墨白死了,这名头他们不会认,但威却是着实已经立了。
但这名头总得有人认,怕是说不得就得栽到与墨白有灭门之仇的他们身上了。
“不好,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恐怕根本不会给咱们开口的机会,怕是说不得便会来个死无对证!”有人大惊道。
这一下就犹如炸了锅一般,众人脸上悲愤至极。
想不到,竟会沦落到这一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当真没有活路了啊!”有人手足无措。
但很快,便有人眸光恨恨的看向了那盘坐的身影。
一个,两个,三个,最后所有人都不得不看向了那道身影。
悲愤之情无法言喻,活路自然还是有的。
那就是这个不但灭了他们的门,还视他们如无物,如此羞辱之下,他们最终竟还只能低头站在这个狂妄到了极点的人身边,甚至还得为了他欺师灭祖,刀里来,剑里去的效命。
对这群曾经笑傲江湖的宗师来说,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其实想一想,殿下先前之言,虽然稍显严厉,但也证明了殿下为人光明磊落,一言九鼎,绝没有敷衍诓骗我等之意,这……其实也是对我等之尊重!”半晌有人低声道。
所有人张口无言:“……”
尴尬在持续!
“咳,着实非我等要自绝道门,而是国仇当前,我等只能大义灭亲,诸位且不看看这海域如今归谁,若当真有人来袭,那必然是与旗蛮相勾结的卖国之辈,我等虽有师门血仇在身,却也决不能行卖国之事,否则有何颜面在见列祖列宗?”
“师兄所言不错,些许小恩小怨诸位便且忍痛放下,时日且长,如今既然大义当前,我等又何能视而不见,唯仗剑护黎民方显我道人本色!”
“此言妙哉!”
一阵互相吹捧,直到大伙皆血气澎湃,心花怒放!
…………
……
墨白无心去凝神偷听他们为了国家黎民,进行的庄严讨论。
众宗师不知道,他是真的在专心疗伤。
数日来,他连番大战,在众宗师眼中,难以看透他虚实,只觉恐怖无边。
然而,实际上,早在当日竹叶山上,他便已伤势极重,这天下便连真人也未必敢硬接竹叶满门一招,他墨白还未登真人,又如何能毫发无伤。
不过是迫于形势,唯有大气势,快刀斩乱麻,方能定下局势。
而这数日之间,他虽也在疗伤,身边却跟着一群虎狼之辈,他如何能放心不防范?
可没办法,他必须带着他们,而且还是孤身力压,他很清楚,越是如此,他们越心里没底,不敢妄动。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了,他知道,这不是竹叶门那一战了,今日是真正的你死我活。
不是他大意,没有事先料到,去做防范。
而是这一劫,必须闯!
躲躲藏藏,的确可以暂时脱身,但麻烦只会是无尽的。
唯有堂堂正正闯过去,唯有经历这一战而不死,他方才真正有资格撬动天下道门格局。
否则,不过千百年来一过客而已。
月光下,他一声素白,逐渐似有光晕成环,呼吸逐渐悠长,慢慢沉寂于无。
众宗师发现了异常,皆目露精光。
他们自然看出了,墨白已是入定在疗伤,此刻若是动手,打断他气血……
但这年头,也只是心中一动,众人便面色一僵,散去了妄念。
且不说已定下决心,便是没有,前些日子,墨白也已经用血和生命告诉他们,妄动的后果。
“又在试探,想引我们下手!”有人眸光一扫方才那说墨白光明磊落的同门。
那人面皮狂抽,故作镇定的看向远处,心中却也在道:“这大魔头最是阴险,屡屡装病,想害我等性命!”
一阵无语间,数人飞腾散开。
这一次是当真目光炯炯开始查探四周动静,毕竟都清楚了,他们想要活着,便得墨白不出事。
四周已无边际,船依然在海面上漂泊。
这是一艘走私船,其中合作者究竟有谁,这说不清楚。
反正可以肯定的是必有旗蛮参与,不止那些旗蛮士兵,更有海面上的巡逻船不时探照灯光照来,又缓缓移开,恍若未觉的情景。
当行程已过一半,夜色也逐渐深沉时,四周查探的一名宗师,突然眼神一凝,直直望向远方。
片刻后,他面色一变,短喝道:“不对劲!”
声音刚落,便只闻风声狂闪,一道道身影已屹立在船顶,眸光死死盯住那宗师手指方向:“这不是方才过去的那艘巡逻船么?”
只见目光所及,正是一艘方才已经过去的巡逻船,竟不知何时已经返航,正在向大伙所在靠近。
“看,船顶!”突然有人声音一颤。
所有人顿时凝目,一望之下,皆是大惊失色,只见远方船顶,竟同样有人如他们一般屹立,正自远远看来。
“是他们!”
“没错,就是他们!”
虽然距离还远,不能看清此人模样,但却不妨他们感应到对方与他们身上一样的气息。
“不好,他们加快了速度!”
“快通知殿下!”
不用通知了。
墨白已经睁眼,同时他身边,也多出了三个黑衣青年人,正人手一把短枪,神色冷静而又深沉。
除此之外,那彭三青也铁青着脸,带着一众青年社人手,出现在船舱上,朝远处张望。
这一眼望去,就只见那巡逻船正急速冲来,他顿时面色凶晲一闪,二话不说,对着身边手下一挥手。
顿时身边数好手,身形一闪,便直奔那四名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旗蛮兵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