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无言以对,这是事实,却只能道:“可是杜先生,如果您不走,万一……”
说到这里,他有些忌讳。
可杜薇薇却轻柔一笑,她年纪虽已过三十,但因有修为在,面向仍自青春,这一笑很似花般淡雅,似水般柔和,说实话,她这姿容却当了这社团头子让墨白诧异,真的不奇怪,若不知她姓名往事,任何人初见都得惊讶莫名。
管家却已习惯了,只专注听她道:“就是因为我明白啊,我留在明珠,死了之后这一切还是会发生,会更凶猛,更不可控,所以我不能拒绝明王。”
话是这么说,但人死了一切皆休,正是因为活着,才会有念想,有担忧。
“或许事情并不会这么发展,您忘了,还有殿下在呢,他要用青年社,想必绝不会坐视青年社内乱而不管。”管家继续安慰,舒她的心。
其实他知道这样没用,杜先生多年掌权,靠的绝对是智慧与手腕,就他这几句话,哪里能糊弄住杜先生。
可没有办法,他真怕杜先生最终心一横,坚守明珠到最后一刻。
“殿下?”杜微微回头,深深望着管家:“这次,我不准备带你走!”
管家一愣,倒并非心中有怨或惧,他是杜家家生子,从小照顾杜先生长大,说是亲人不为过,杜先生的安危重过一切,他拿命换,亦无丝毫犹豫。
此时发愣,却是当真意外了:“您让我留下?”
话一说完,便连忙摆头道:“杜先生,我恐怕不行!”
“不是让你做杜先生!”杜薇薇眸光愈发深邃:“我是打算将你留在明王殿下身边。”
“嗯?”管家愈发懵逼了。
杜微微神色却沉了下来:“明王殿下的确英雄盖世,但今日我见过他之后,却是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不是多年前的那个白长青,如今的他,威严深重,正如你所说,他是志在天下,这样的人物,青年社于他而言便是一枚棋子而已,他若真贪图青年社之权,我倒放心,至少会保证青年社的发展与利益。可我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对青年社的觊觎,他的眼里,身上,格局,完全放在整个天下,考虑的是国家。”
说到这里,杜薇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在明珠多年,她也算权并深重,但要说接触权贵,那也不少,但今日见得墨白,却让她心头不宁,有一种自身渺小的感觉。
这个人身上不止皇家威严而已,而是真的格局广阔,但也正因如此,让她很担忧:“一枚棋子,他会怎么用?于这国家安危,青年社在他眼中又算得什么?对他有用的,他会保护,例如他要救我,便是因为他在考虑大势,不愿让刚刚打下的威严被蛮子轻易镇压回去。可青年社有几个杜先生?又有几个能让他觉得确实有大用的?”
“青年社对我等来说是家,可对他来说就是一把暂时能用的刀而已,他只在乎其锋利。如果有人犹豫不定,要投蛮子,我会去镇压,杜绝这种事的发生,而他却不需要,只要有苗头,他就会直接灭了,他不会管这个人是不是曾经青年社的功臣,是不是对我杜微微有恩义。”
“而那些性子暴躁,为人脾性刚烈,如齐叔这样的人,对殿下而言,他只会无限的去激发他的锐气,而不会压制,任凭他们去往前冲,往前战斗,最后战死!”
说到这里,杜薇薇心中愈沉:“明王府陆寻义赴京的消息你知道了,胡彪一个堂堂顶尖宗师,就这般战死了。”
她眼中沉重,抬头望向管家那发白的脸:“那是殿下明王府的自己人,我们青年社呢,谁有胡彪宗师的本事?又谁有胡彪与他亲近?如此人物都这般牺牲了,你说在殿下眼中,我们青年社谁人不能死?只要于他有利,人人可死!”
恐怕墨白难以想到,自己在杜先生心中居然是如此看法。
但这也没办法,毕竟他所表露出来的形象便是如此,霸道、刚烈,现在又多了一个冷血而已。
也的确,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可怕与疯狂。
才会忌惮与不敢轻易试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