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世界上,就是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
比如,墨白此刻便是一反常态,却是摇头正色道:“多谢朱医师好意,不过您无需担心,今日已经让您空等了一日,怎能还麻烦您,明日便我自己过去便是了。倒要看看,齐府会不会也让在下也空等一日,还真是从未听说过,医者上门治病,却需为客人到来而让步的,治病救人乃是我等天职,但却也从来不是咱们医者一方的事,患者不配合,我等如何救人?”
“嗯?”朱医师微微一愣,看着墨白有些呆,他还从未见过墨白如此强硬。
但却只是瞬间,他却浑身一颤,面色突然发白,分辨清楚了墨白的意思。
似乎是要去齐府替他讨一份公道的意思,这是开什么玩笑,他如何敢承受?
要知道,今日他上了齐府,却是从未有过的被晾在客厅里一直到了午饭后,齐汉山才出来与他见了一面,言语间虽然未曾直接冒犯。
但那态度和之前相比,明显的冷淡许多,他如何能感知不到?
正心中惶恐之际,想要打探一番,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齐家之时,却不想齐汉山竟然不过几句话只见,便要起身送客。
朱医师怎愿意这样就走,他也不敢就这么走。
也不再拉架子,等着他们请自己去看齐老爷,而是连忙主动提出,要为齐老爷看一看用药之后的情况。
言语中,还故意贬低了几句墨白,说是墨白害怕自己开的方子会有什么问题,有些拿不准。
所以昨日回去之后曾又与他讨论了许久,想让他斟酌一下。
其实意思很明显,便是墨白再向他讨教。
齐汉山听他如此说,却好似才总算提起了一些兴趣,说了一句,是听白大夫说过,老爷子的病,朱医师也是颇有想法的。
朱医师一心担忧齐汉山会因为墨白,而瞧不起他,认为他不过如此,听齐汉山此言之后,顿时眼睛一亮,那是丝毫都不否认,反而还故意隐晦点明,墨白其实还年轻,只是恰巧曾见过此罕见之症,故而才能有些想法。
但到底还是年轻了,用药方案上还有些稚嫩,他朱医师虽然没能提前辩清此症,但医术与墨白相比,那自然还是老辣许多的。
甚至,他还将今日早间从墨白口中学到的那些东西,现学现卖的在齐汉山面前,故作高深的讲述了一番。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却是,在他的话说完之后,齐汉山却依然那么冷静,完全和以往一听他谈起病情,便全神关注的模样,完全不同。
只是淡笑着点点头,对他说了一句,有劳费心了,不过今日家里有贵客在,不方便打扰,而且齐老爷的情况也还好,等明日白大夫来了再看也不迟。
朱医师这下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齐家恐怕当真是已经对他冷淡了。
这倒无碍,可关键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齐家,他实在搞不清楚,这让他揪心。
而且他很清楚一点,在这明珠省内一旦和齐家结了怨,恐怕他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有这么个疙瘩在,他如何敢不当回事?
所以说做了亏心事的人,自然就会心虚。
他倒是没往别的地方想,但却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齐家让他请丹师的问题上来,怀疑莫非齐家是因为这事一再没有办妥而对他有了意见。
故而又连忙放低姿态,再次解释道,他师父是有多少年都未曾下山,此番却因他之请,而冒着炼丹失败的风险,加快了炼丹进度,一旦收功,立刻便会下山而来。
朱医师活了这么大年纪,又总和达官贵人打交道,他自然不可能是愣头青。
他很清楚,单纯的放低姿态是没有作用的,所以提起山门,一是为了表明自己对齐家的确非常用心,重视至极。
二也是为了告诉齐家,他并非无根之萍,山门丹师对他是极为重视的,多少年不出山,却因为他的请求而下山,可见一斑。
事实上,他说这番话本来以为,齐家如今有了墨白的法子,想必是用不上山门丹师了,故而这话也说的有底气的狠,按道理,齐家自然是不会再逼他去请丹师来的。
可令朱医师满头雾水的是,当他把这番话说完之后,一直静坐与他相谈的齐汉山,却是一反常态,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
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笑容满面道,那便辛苦朱医师了,等丹师来了,齐家必然大开中门迎接,绝不怠慢。
说完,便是再不耽搁,直接交代管家,要好生招待朱医师,然后便转身离去。
那一刻,朱医师看着齐汉山的背影,只觉得脊背发凉,但却找不到根由。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他亲自跑到齐家对齐老爷的病,一阵夸夸奇谈,说的头头是道,简直就如早已对齐老爷的病成竹在心的模样,让齐汉山心底的怒火,那是一阵阵的在喷涌,当真是好大的毅力才忍下没有当场发作。
好嘛,之前你不是束手无策的吗?
老爷子都已经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你现在这些话怎么一句不说?
反而让老子关窗,涂上那没用的药水,现在请了白大夫来,老爷子有办法了,你倒是跑来了,竟然还敢拿你师门来压老子,可以,老子便等着,倒要看看在这明珠省,你究竟能翻起多大的浪,敢在我爹头上动歪心思。
其实就在昨天晚上,齐汉山都没有这么硬气,可是今日眼看着他爹用药后的现状与白大夫一般无二,算是彻底对白大夫有了信心,哪里还会怕他朱医师请不请来丹师,不过是想看看,这朱医师到底是在搞什么,他背后又是不是有着什么……
可惜,朱医师虽然聪明的狠,但却始终难以想到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