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甚么好三思的!”江楚寒冷冷地一喝,“本官与陈大人奉旨考核江南官吏政绩之大事,可那赵之龙竟然敢抗旨不尊,本官命人立即前往应天府捉拿他,还有什么好三思的么?莫非本官奉着皇上的旨意,碰也碰不得他一下了么?”
“江大人,且请听小人一言!”年轻人急忙躬下身子,满脸的通红,急忙说道:“适才小人在外面见大人做事之手段,雷利风行,令小人好生佩服,只是小人恳请江大人暂且缓过,另外,此刻人依然还在应天府的江南督饷局督饷官赵之龙赵大人,小人也恳请江大人收回成名,赵大人......碰不得啊!”
字字诛心,简直就是字字诛心!!
霎那间,一股浓烈的火焰,顺着江楚寒的脚底板,猛地涌了上来......
“本官代天巡狩,又是奉的皇上旨意,为何还碰不得他赵之龙?”江楚寒双目中似是要喷出火来了,冷冷紧盯着那年轻人的双眼,冷冷地说道。
那年轻人依然涨红了脸,明明心里已经畏惧极了,却仍然只好硬着头皮,使劲地咽了几口口水,重重地道:“赵之龙实有碰不得的理由,只因为,他赵大人......是替皇上办差的啊!!”
“替皇上办差?”江楚寒顿时呆了一呆,心中几个念头急急地闪过,犹如一道雷电忽然划过脑间,顿时江楚寒浑身一震,表情忽然沉了下来,缓缓地问道:“此话怎讲?”
那年轻人惶惶不安地抬起头看了江楚寒一眼,然后冲着正依然微微闭目中的陈奇瑜低声道:“小人敢问陈大人,是否有送月份钱到江南督饷局。”
江楚寒微微侧目,看着陈奇瑜,只见陈奇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道:“有,非愿为,实不能耳。”
“那么,江大人,小人还要请问江大人,为何各地官员必须每月争着往江南督饷局送银子?想赵之龙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儿,若是放在别的衙门里,江南的任何一位大人,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赵之龙,可是为何,在江南督饷局,赵之龙却动不得呢?”那年轻人似乎也不在像适才那般畏惧了,腰背也缓缓地直了起来,向着江楚寒娓娓道来。
此一番话语一出,江楚寒立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没有错,这个名叫赵之龙的督饷官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却竟然胆敢抗旨不遵,就连扬州城的大门也不迈进一步,若不是后面有人撑腰,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焉敢如此的肆意妄为?恐怕只能是觉得活得不耐烦了吧?
江楚寒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立即嗅到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意味。若是想不到这一层,江楚寒自认也就别当这个官儿了,还不如趁早回栖霞,和此刻还正在家中操持着生意的眉儿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要快活的多。
见江楚寒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那年轻人复又缓缓地道:“赵之龙之所以胆敢抗旨不遵,就连扬州城的大门也不跨进一步,其所依仗的,无非是三饷罢了!”
说到这里,那年轻人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天下大征三饷,所谓者不过是守辽东、平匪患。小人还敢问陈大人、江大人,朝廷府库不充盈,单靠征收饷银,真的可以守住辽东、平定匪患么?陕西、河南的匪患越剿越多,如处理不好,有可能成为淹没大明的一股洪流;后金皇太极兵强马壮,迟早会叩关南略,凭现在朝庭的军兵能抵挡得住他们的铁骑?等到朝庭被闯匪淹没、两败俱伤后,后金就会正式入主中原。可皇上如果不强征饷税,府库就更空,到时发不了兵饷的话,只怕连军队都得造反。”
听到这里,陈奇瑜和江楚寒的心里同时摇了摇头。
江楚寒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这样说来,这个名叫赵之龙的督饷官,还真是动不得了。当今崇祯皇帝的捞钱机器,又何人能够碰的了?若是没有赵之龙替崇祯皇帝在江南各地捞钱,一个小小的督饷官,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江楚寒心中一阵冷笑,非愿意,实不能为耳?我江楚寒既然重生来到了这个时代,就绝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了!
只是,那年轻人的有一些话语,就连江楚寒也不得不认同,现在的赵之龙,碰不得!若是自己真的动了赵之龙,这对于好大喜功的崇祯皇帝来说,无疑于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一旦拖欠军粮军饷,无异于诏告天下人,国家没钱了。这一点,江楚寒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出,自己若真的一旦动了赵之龙,第一个反对的,恐怕就是当今皇上了。
一直坐在一旁静静不语着的陈奇瑜,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江大人,对于赵之龙一事,非不能为,但应徐图缓进而已。”那年轻人重重地道,此时此刻,那位年轻人的脸上已再也看不见一丝的恐惧了,只见那年轻人脸上的表情竟然是一脸的神采飞扬,顾盼神飞。
江楚寒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道:“你继续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