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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在人前作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去留无意,宠辱不惊”似乎成了她的代名词,久而久之,连自己也习惯了这幅躯壳。在夜里攥紧被褥一角,闭上眼在一声叹息中淌落一滴泪水,于她而言就是崩溃了。几次三番难忍去找她的心,又怕今日主动了明日反而误了她。况且……“她已经坚定地和我道过别了,不止一次。”林清岁说过的,想忘记她。她也是个要尊严和体面的人。李海迎有些不确定江晚云这样聪慧的人,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是不是为了婉拒她,为了女儿,她还是坚持做一个不识趣儿的人:“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是发自内心的,可你要是身为母亲,会因为一声尊重就不去找吗?清岁这孩子,从小自尊心就强,嘴又硬。养母和养女之间的关系本就是敏感脆弱的,她也无数次为了我,想断绝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我从来没有尊重过她的选择,哪怕知道她出于真心。”江晚云蹙眉思索,她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思考过。李海迎又说道:“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像我一样爱她,所以这半年我一直犹豫。可我又担心你是身在其中,不知道如何才是对她好,才硬着头皮也要来见你一面。你应该知道的呀,一次又一次说着要走的人不需要你尊重她,她需要的是挽留。”江晚云的确身在其中,此刻才恍然明白,林清岁一次次说着绝情的话,摆出冷漠的姿态,也许不过是在“闹脾气”。而她每一次温和相待,每一次尊重放手,都在让她失落。“可是……您既然知道她对我的感情,还是希望我去找她吗?您不担心她越陷越深,误入歧途?”李海迎摇摇头:“爱是不会让人误入歧途的。”江晚云漫漫求学的长路里,时常把自己打碎重组,听到这句话时,她坚信这是最彻底的一次。李海迎又说道:“我相信我的女儿,她有判断的能力。做了的事,也有承担后果的决心。她从来都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江晚云仍然顾虑着,距离能让她保留最后的体面,如果林清岁再与她朝夕相处,她又需要多大的力气去隐忍,去克制,去坚持。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了?她时常这样懊悔,怪自己把一切都弄得复杂。可是怎么能不动心呢?明明三十年来,她都这样从容又孤独地走过了。只要想到林清岁,单单只要想到她这个人,不基于那些朝夕,也不用想起那些边界上的徘徊,心就狂跳不止。她想坦白,坦白她的私心和贪婪。可李海迎至真至诚的目光,最后落一棋,宛如将军一步,让她无地自容。“我也相信你,会好好引导她。”第78章 木屑她如神迹一般出现。处暑。怀安秋意渐浓,山上绿叶渐黄,黄又渐红,层层叠叠连着碧水蓝天,山中微风轻荡,时而细雨点点滴滴敲打着梧桐,落尽泛起泥土芳香。天上寒鸦独雁,水里一只孤舟,淡淡的,从容的,从一方天高水阔中划过。四方庭院里林清岁埋着头,手上雕刻中的物件有了雏形,落了满身木屑。“我说你一个清欢的大学生,来跟我们抢什么饭碗?都快一月了,真不打算走啊?”木雕坊的小姑娘搬着货物出来,乐呵呵而无恶意地打趣着她。正在屋里指导的老师傅听见了,却还是担心听者有心,便走到林清岁身边,以为人师的威望让那些姑娘们都不再敢戏弄。询问她:“都适应吗?”林清岁点头不语。见她不间断地在木头上刻划,那老师傅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小木块,讲道:“这云啊,你别看它形状简单,其实也是有神态在其中的,它不是一朵静态的云,而是流动的。又是在情景之中,而不单独存在的。你要边刻边想,而不是一股脑儿去完成。”林清岁默默感悟着,想起这云背后象征着的那个人,何尝不是如此。她即使能摘取世间万物去描绘她的形,也无法向人描绘她的一切。不止于美丽,不止是善良,也不止什么聪慧、博学……她的好只有真的见过她的人才能真的知道。笃定往后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人,她心里头更落寞了。“有烦心事?”老师傅看出来,又随和得像不当成什么大事:“总有大城市里的年轻人,来我们这散心。要么因为工作不顺,要么因为失恋。你是哪种?”林清岁阖了阖眼,无语。“不会是都占了吧?呀……那问题可不小啊,”老师傅的语气像再逗孩子,又笑笑拍拍她的手道:“放心,都会过去的。”林清岁看着手里逐渐成型的云朵,想到一个月前,她还连工具都分不清拿不顺。换做从前,她一定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世上所有难事都能被有心人一件件解决。只要她想,她能学得会一切,也能成为一切。所以当有人问她:“大城市读书费用不便宜吧,现在工作压力也大吧?”她还是会说:“事情总会一件件解决的。”人便宽慰她:“那好的人也能争取到的。”她却迟疑了。年初的时候,她还觉得清欢那座繁华城就是所有游子的终点站。莫不然那么多海归回到这儿,那么多小城镇的务工人士和学子削尖脑袋也要往里钻。她自以为做了件很酷的事,是从那里离开。可当她看过大江南北,万里河山。听过俄语和东北话混杂的早市叫卖声,采集了帕米尔高原上古老的塔吉克民族的音乐仪式,看见椰子掉下来的瞬间,在海边守了一夜海浪声,才守望到太阳跳出海平面的那一刻……才明白从前不过是坐井观天。这世上更多难能可贵,是可遇而不可求。这世上有太多地方值得去走走停停,却绝不能占为己有。民族的属于民族,大自然的属于大自然。鸟归天,鱼归海。所以她属于她自己,也归于她自己的世界。只是很可惜,她在那么好的旅途中依然没有找到信心,去相信离开江晚云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更多是世界给她的敬畏让她释怀了一个道理:“好的人啊……”想着她,心里也念着她,停顿许久,过后长长一声叹息:“只遇见就够了。”她记得她听过一句话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一切”是不能通过个人努力和奋斗获得的,除了人。除了那个人。*在怀安的这些日子,林清岁心随境转,把一切都慢了下来。天亮起床,困了入睡。要么也在民宿的小酒馆打打零工,早晨煮咖啡,下午煮茶,晚上调酒。大概是加入了些新鲜气息,周围人也都喜欢她。从家带来那把自动开合的伞坏了,路过伞铺,想着索性换把油纸伞,买了回家,又羞于撑出门示人,怕与自己太不搭调,遭小姑娘们逗趣。她是不畏人言的,规矩越定的死,越想逾越,越斥责她议论她什么,越招摇什么。却不能逗趣她,会叫她冷若冰霜的脸压抑不住赤红的颜色,失了面子。没有工作的时候,除了木雕坊,大多时间都在戏院里听戏。从前也能理解江晚云对地方戏种的痴迷,只是不能感同,这些日子听多了,到慢慢理解了为什么地方戏不能被学院派代替,普通话不能取代方言,小众的也不能为大众的所同化。正所谓她就是她唱的,她就是她演的。几百年的怀安历史搅碎融合发展产出了如今的怀安茶灯戏,而怀安茶灯戏又反映着如今的怀安。她的灵魂在这些远走八方的日子里,不断的打碎,洗涤,重组。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天过去。只是想靠距离和时间淡忘的,总会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汹涌复来。今晚戏散场,叶玫叫住了她:“清岁啊,这些是我岛上的朋友给我带来的剧目大集成,正好你帮我带给晚云吧,省得她单独跑一趟。”林清岁没有第一时间回头,霎时间只是觉得原来习以为常的心境不过是荒荒凉凉。她转过身去,看见叶玫面对她的犹豫显得茫然,才意识到她来这么久,还没有提起过缘由。奇怪的是戏团里认识的人反而也没问起过。叶玫有些不确信了,问道:“你不是在做田野调查吗?这些东西对你们有帮助吧。”林清岁恍然明白。思索后,便说:“您亲自给她吧。”叶玫疑惑地弯起眉头。林清岁又开脱道:“我带给她,大家不就少了一次见她的理由?”叶玫一听笑了:“这倒也是。可晚云身子单薄,来一趟路上山高水长,不容易啊。”林清岁沉默了。这么重要的原件,寄过去不放心,只能亲自交给她,可等到她们再见面,也不知道要几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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