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 她是被一阵小声的斥喝唤醒的。 乌黑的发,艳丽的脸,和玄朱二色的华服。 “林沅,你来做什么?” 特别是寻书,她应该没想要吵醒自己,一双杏眼又惊又忧,仿佛自己跟瓷器似的,脆弱到和林沅接触一下都受不了。 尽管林沅才是欺负人的那个,但被知情者用看雪娃娃一样的目光这样看着,她受不了。 眼见林湘无措地环顾四周,在和众人对视一圈后敛眉咬住下唇,脆弱地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林沅给了她一个台阶: “五小姐!”寻书拦在他面前,仰起头,鼓起勇气对这个气场吓人的昔日主上说出逐客令:“我说了——请您离开。林湘姐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啧,一个两个,都是不怕死的主。 走在前头,林湘暗暗猜测林沅和林携玉要找她的理由,在这个时间节点……莫非,文官们已经找上了林家,对方是为将封穆城王之事而来? 吸取上次的教训,林湘揣着明白装糊涂,到了里间用作休憩的主屋,她抱臂站着,离林沅叁步远,等对方先开口。 “我不逼你,不想回去,可以。只不过,过些天会有很多人找上你,至于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说着,林沅从发间抽出一枚簪子,步步向她走近,簪尖银光厉厉,锐利得似乎能见血封喉。 “你离我远点!”厉声大喊,瞳仁惊恐地震缩,林湘忙不迭胡乱挥手退步。 然而,一个不爱运动的战五渣怎么可能是前杀手的一合之敌?林沅只轻飘飘抬手,毫不费力架住她乱挥的手臂,顺着往上不知怎么绕了一下,便生铁也似扣住了她的左肩。 眼前之人由惊恐认命转为茫然发怔的生动表情着实愉悦到了林沅。他勾起唇,旋腕绕两圈,用长簪随意缴住了乌辫,旋即抬手,冰凉的金属贴着腮肉斜斜往上。 下一秒,屋门哐当一响,棍影声破空。 长棍一收一扫,矫似游龙一般追上他的步子,转瞬绞了过来,形势实在凶险,林沅仓促反手抽出腰间短刀,横刀一架一拨,借巧力转身向旁侧连退数步,待到站稳时,已经被对方逼离了林湘身旁。 元宵。从记忆里捡出从竹峙口中听来的人名,林沅眯起眼睛。 林沅将刀收回鞘中。 见那人收了刀立在一旁,毫无动手的意思,元宵便转回身去,担忧地检查他的东家究竟如何了。刚刚她的喊声那样惊惶,进门仓促一眼又好像见她捂住了脸,元宵着实放不下心。 故作轻松朝元宵笑一笑,林湘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总是无法拒绝林湘。 林湘可没注意到他的呆愣与惊疑,拽着元宵的手臂,贴心地手动帮他调了个面向(外敌当前这孩子转过来和她聊什么天嘛),肩并肩立着,手心还贴着对方结实有力的小臂,有了元宵陪着,再次面对林沅时,林湘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怕了。 人一多便没了趣儿,道一声接好,林沅把簪子远远抛向林湘。见元宵接住了,才独对林湘道:“簪子送你了,记得收好。还有,小七,别忘了我说的,自己掂量着行事。” 银簪上镶着的白玉雕成玉兰之形,清雅别致。上任凤后极爱玉兰,这枚护身的簪子便是他的遗物,不管林沅给的这根是真是假,都是块烫手山芋。丫的,就算她是银行保险库,也不带林沅这混蛋这样不给钱白嫖的。 阴雨已经小了许多,林沅解开左臂束袖,果然,那强硬的反手拔刀一拨,已经震得他手腕红了起来。竹竿是极轻之物,能有这般的威力,那元宵的武艺绝非寻常。 竹峙点头,道:“枪。” “如我先前所观。元宵虽然身负武艺,却不是江湖之人,这枪法并不是江湖上的功夫,倒像出自军中。”此,你仍旧觉得,林湘请他来做长工,只是怜他的身世,没有丝毫它心?”林沅望他,目光如电。 “好。”林沅淡淡颔首,“我既然将林湘之事交予你做,便依你的判断为准。” “那时你便回来,走前把簪子换了,我自会派其他人看她。” 关于林湘,竹峙心中实在矛盾极了。既不信她有杀人的坏心,又无法把自己的判断放在主上的性命之上。 “无妨,簪子已经给她了,帝京将要变天,若有了机会还不知利用,她也成不了气候。” 竹峙几乎没见过两人的相处之景,他却亲眼见了。 元宵会是个变数。 林沅微笑,抽刀:所以,现在我成了送助攻的? 咳咳,阿鱼再次送出温馨提示:【吓人有风险,动手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