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百列所赠予的水晶球,原理大概是通过模仿空间系和幻境系的觉醒者能力,使两人的思维,在一个特殊的空间进行远程对话。
黑山羊能影响他人的思维,侵入梦境领域。也就是说,他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虞鲤的脑域里,窥见她和加百列的交流。
加百列清冷肃正,常年禁欲修行,是黑山羊最厌恶的那种人格——无论实力是否达到了的“神”的层次,他们俱为肉身,如何不能受到欲望的影响?
黑山羊在北地对加百列的迫害,有身为政敌的立场因素,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想要击碎圣人的面具,看清冷的高岭之花堕进泥淖。
因为看见了预言中的场景,黑山羊察觉到虞鲤是加百列的突破口,而在追寻圣女的过程中,他对虞鲤产生了一丝趣味。
黑山羊对北地政权的兴趣本就不大,追求刹那而永恒快感的魅魔盯上了更有趣的目标,漫不经心地脱身。
而黑山羊假死之后,加百列虽然没有过问,但从他给了虞鲤水晶球的举动,以及后续的叮嘱来看,加百列始终防备着她被恶魔侵扰。
黑白教皇是彼此的头号雷点。
如果她跟吹笛人和萨尔坎接触,黑山羊觉得毫无威胁,并不现身,那么,当她拥抱加百列呢?
北地和中央塔有着时差,虞鲤等到晚上,那边应该是政事告一段落的午休。她将手覆上水晶球表面,注入精神力,发出见面的请求。
几秒之后,加百列回应了她。
眼前的景象解构重组,幽微的光线穿过教堂繁复的穹顶,在地面收成一束,虞鲤看见神像下方伫立的十字架,溅着新鲜的血迹。
加百列被重重的锁链禁锢在十字架上,微卷的金长发被血粘成一绺一绺,低垂的纤长睫毛滴落血珠,面庞挺括俊气。
明明是忏悔者的沉静姿态,却带上些禁忌的情色意味。
这还是虞鲤第一次在清醒时见到加百列受刑,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虞鲤缓慢地吞咽,像是怕惊扰神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
……在虞鲤看来,加百列已经是完美的存在了,哪怕人们不再信仰他,他从无怨愤,而是恪守职责。成为北地掌权者的如今,天使长更是不卑不亢,忠贞守节。
他没有犯下过错,又想要忏悔什么?
鬼使神差地,虞鲤在他身前停下。
加百列似是听到了脚步声,眼睫颤动,一线暗沉的金芒凝着她的脸,像是太阳的暗面。
锁链纹丝不动,他近乎虔诚地受刑,只低哑道:“……圣女。”
因为虚弱,他的尾音变成了一声压抑的低喘。
不知道为什么,这沙哑的呻叹让虞鲤深深吸气,压抑着跳得激烈的小心脏。
“……你这是。”
虞鲤张了下嘴,看着他犹如雕像般庄重的脸庞,直觉泛起一抹异样,话音在舌尖转了个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们只是关系普通的契约者,不明不白地追问,或许会触犯他的隐私。
她上前两步,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我想让你帮个忙,引出黑山羊。如果你不方便,那就好好休息,我去找别人。”
加百列微微抬眸,看着她,眼角沾着深红的痕迹,宛如粘稠的血泪。
他平静回答:“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圣女。”
虞鲤咬了下唇,瞥了眼他破碎的衣袍,犹犹豫豫地告诉他,“这可能会冒犯到你……你介意吗?”
“你永远不会对我造成困扰,”加百列告知道,“我的荣光和名誉皆属于你。”
虞鲤安心地舒出口气。
“我中了恶魔的诅咒,精力一点点被他蚕食,”虞鲤下定决心,“我……需要和您肌肤相贴,是要紧紧拥抱的那种。”
“请您进入我的精神图景,帮我净化诅咒。”
话音未落,加百列眼睫抖了抖,手臂肌肉紧绷,锁链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动。
空气凝滞,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眸底晦暗。
他们之间,静得只听得到血液滴在地面上的“嗒”声,以及两人都微微加重的呼吸。
虞鲤感到一点不可说的羞赧,稍稍回避他的目光。
“可以。”他笃定道。
诶?
虞鲤下意识担忧道:“这会不会让你提前失……”
“我可以,为你治疗。请向我索取,圣女。”
他喉结微微滚动,“这是我的愿望。”
加百列金发及腰,冷感的肌肤布着触目的红痕,像是宁静温驯的圣人。
既然天使长表明了自身的态度,虞鲤也不再矫情,她的确需要加百列。
北地的炽天使一脉,一生只会认定一名圣女,就像是加百列对她剖开忠心一般,她也会陪加百列共同担负起责任。
虞鲤低头看他被绑缚的四肢,感觉站着怎么都不方便,小声:“锁链能解开吗,这样会不会很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