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堕天使并不擅长打斗,刚加入恶魔七处时,德米安多执行的是谍报任务。
他借着贵族身份,如鱼得水地混迹在联邦名流之间,为了维系人际关系,他不得不走出古堡,参加各种各样虚伪的社交场合。
贵族子女的成人礼、婚礼,一代家主衰老离世的葬礼。
而他出席的这一场丧葬,几十年前,德米安曾借着另一个身份,参加过对方的满月宴。
人类就是如此,生命短暂如同蜉蝣。
无论周围的人是笑是流泪,吹笛人站在喧嚣的人影里,始终正装优雅,冷眼旁观着不同人短暂的一生
除了以欲与爱为食的魅魔,恶魔都有喜饮人血的天性,在他的观念里,人类不过是会行走的血包。
为什么要在意这么脆弱的物种?甚至产生情绪和感情,简直……无趣。
虞鲤咬住大拇指,有些羞涩和焦虑地看向吹笛人。
“别……一直盯着。”
“你到底,想不想,不行就换人。”那目光仍然灼灼,虞鲤逐渐有些恼羞成怒,她深吸口气,闷闷地说道。
“你要换谁?”
看她想要抱紧自己,男人眯了眯眼,手掌强硬地阻止了她的退怯。
虽然气音保持着冷淡的低沉,但看他像颗毛栗子般炸开的耳羽,紧缩成一线的瞳仁,被口液浸染的红润双唇,都在彰显着他格外亢奋的事实。
虞鲤身边没有阿尔法的杂种陪着,姬竞择又被她彻底拒绝——在这间卧室,这架飞艇上,无可置疑,他是最受宠爱的男人。
前几次,因为她身边的看门狗太多,贪婪的恶魔总是直接步入正题。
饱餍之后,他心甘情愿地被这女人当成狗一样驱使。
除此之外,他还要忍受虞鲤的冷暴力,因偏爱其他男人对他的欺瞒与忽视,直到下一次,她遇到危险,觉得堕天使有些用处,再勾勾手指把他召过来。
……吹笛人未曾想过,自己会被曾经看不起的人类羞辱至此。
她该受一点惩罚。
征服欲,爱,与焦渴难耐的心情蒙蔽了他平日警惕的战斗意识,吹笛人已经全然忘记了虞鲤发间还藏着一只虫豸——那只蝴蝶似乎也有意隐匿着自己的存在,浑身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粉雾,只从虞鲤发间露出一双纤细的触角。
看见眼前的景象,那双触角害羞般地蜷缩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同天线般捋直,定定地看向他们的位置。
吹笛人轻喘着,清俊的脸庞倒映在她的双眸之中,想要将他的巢穴、灵魂牵系之所,看得愈发透彻才好。
他抓住她痉挛的指尖,有力喂入。
这是犯规的,超出人类承受极限的感官体验。
虞鲤眼前笼罩浓重的黑雾,涌入的精神力让她的瞳仁无意识地震颤翻过,五感失灵。每一簇火焰都被平息,每一寸灵魂的缝隙都被填补。
眼前空白一片,全部的视觉都快要湮灭。
在这场几乎不敢细想的神合中,男人的气息低沉亢热,溢散的空间能力恍恍惚惚地将虞鲤的意识传送到了不同的时空。虚幻的景象反馈在她的视网膜里,一场又一场转瞬即逝的流火。
她仿佛从高天的云海中降落,突然出现在一座被细雨笼罩的贵族庄园,被哀伤的氛围萦绕,虞鲤见到了看上去更为年轻的吹笛人。
灰发青年身穿黑西装,执伞而立,阴影遮住清隽锋利的面容,微微抬起眸,沙哑而警惕地道:“人类?”
……德米安?等等,不是他。
或者说,不是虞鲤认识的那个小乌鸦。
虞鲤迟钝地打量四周,指了指自己。
吊唁般无言的人群往来穿行,唯有他能看见自己的意识。
这个时期的德米安,貌似还不是恶魔七处的高管,只是一位有些特殊的贵族青年。眼中没有她熟悉的阴郁和占有欲,取而代之的是年轻的傲慢。
他审视着虞鲤的虚影,似是冥冥中察觉到了什么,唇角溢出冷笑。
“某一个时空的我品味还真是糟糕,”他冷冽缓慢地道,“居然和食物纠缠不清。”
虞鲤情不自禁地反驳,“……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
“现在的你讨厌我们,以后可不一定。”
毕竟刚刚只是听见可以侍寝,就迫不及待把她抱回巢穴的小鸟,就是你啊。
他微微敛起下颌,吐出的字句冰冷:“别自作多情,人类。”
“你们是低劣下等的动物,区区数十年生命,连当作长久血包都不够资格。”
“你身上带着另一个德米安的气味,不过是[我]一时兴起而已。”
昏暗天光下,细雨渐歇,她的面容变得明晰。
年轻的德米安看着她的脸庞,鲜红的瞳仁细细收缩成一线,语气却仍然冷傲。
“……我绝不会爱上人类。”
男人抬手,漆皮手套即将触到虞鲤的瞬间,她的身影消散。
虞鲤的意识回拢,看到现实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