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剧本完成,我和友人的交易结束,我们给你铺好路了,孩子。”
黑龙微笑着说,男人黑发金瞳,拄着手杖,纯黑手套勾勒出修长的指节,姿态放松随意,透出一股温和包容的引导感。
他的嗓音不疾不徐,温和而富有磁性。
虞鲤看着他:“你以后会和我们为敌吗?”
黑龙的语气和缓:“你想听见我如何回答?”
他对人类的存亡并不在意,但这女孩带给了他一丝愉悦,他不愿当个扫兴的长辈。
从契约黑龙的那一刻开始,虞鲤就知道,他的实力远超吹笛人和黑山羊,虞鲤主仆契约的强制性指令对他无效。
他之所以愿意被她契约,一是为了完成交易,还有,他觉得这么做很有趣,世界将要迎来变革,黑龙的心没有被漫长的岁月侵蚀,他依然很乐意体验新的事物。
顺便……逗乐,刺激一下他的弟弟?
虞鲤同时契约了黑红龙,他们对彼此的存在有所感应,直到现在,小红还在她的脑域里大吵大闹。
虞鲤直接屏蔽了龙崽那边的信号。
虞鲤看了黑龙一眼,转身,快步走到苏醒的水芙丈夫身边。
他恢复了人形,只是四肢还像是没被塑形的橡皮泥,流软地垂了下来,他眼眸无神地看着上空,腹部松弛,攀爬着丑陋的妊娠纹。
他体内的王兽死亡,那些蠕动的肉卵也失去了生命,毫无尊严地从男人腿间掉下,融化成血水。
陆吾给他披了件军装,男人呆滞地没有反应。
过了片刻,他浑身颤抖,双手捂住脸。
他发出一声凄惨嘶哑的哀鸣,眼泪从指缝间滴落。
“我……我想死,你们为什么……”
男人剧烈地发着抖,骨骼像是要散架,他不敢看地面上的血水,那是打碎了他人类尊严的锤子。
他是岛上唯一保持着人类理智的实验体,这是幸运也是不幸,他清晰地记得自己被绑在冰冷的实验台上,身穿白大褂的实验员给他注入各种针剂,身体一日日变得畸形,自己却无力阻止,那是常人不能想象的痛苦。
虞鲤蹲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想死的人是不会在濒死时有执念的,家里还有人等你回去,你不想见到她了吗?”
他面如金纸,恍惚地喃喃:“……水芙。”
他慢慢地停止颤抖,放下手,眼眶里像有一团火在烧。
“不要放过那些伤害你的人,如果水芙在,她也会对你说出同样的话。”
虞鲤的嗓音平缓温柔,稳定他崩溃的精神。
“你是这场实验唯一的幸存者,这场实验的规模庞大,他们来不及带走所有的资料。”
“如果你的记忆还清晰,能带我们找到那些研究资料吗?那会成为我们以后反击的武器。”
虞鲤说:“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哨兵嘴唇颤抖着,神情逐渐变得坚定。
他声音干涩:“他们临走前,在这里设定了定时爆破……你们抬着我,我带你们去。”
爱人和对这场实验幕后黑手的仇恨,撑起了他的求生意志,哨兵努力地指向其中一个方向。
单兵队先过去开路,所有人跟了上去,虞鲤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黑龙一眼。
“替我对那个人也说声谢谢,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还能是朋友。”
金眸的龙王笑道,温文尔雅,像是一位多情的绅士:“如果你对我露出笑容,那算不得什么难事。”
……
黑龙离开了。
以他的实力,再被虞鲤奴役会破坏剧本的真实性,从而牵连出帮她的那个人,但虞鲤和他的主仆印记没有被强行挣断。
……虞鲤猜,他还想留着逗逗小红。
水芙的丈夫记得基地的主实验室在哪,指引他们破开广场下方的暗门,单兵队粗暴地召出大猫精神体,挠开防护门,如一阵疾风掠了进去,把能拿到的东西全部装起。
虞鲤的小水母抬起触须,左戳戳右戳戳,因为体型小,它飘进通风井里,“唧唧”叫了一声。
这里有暗格!
水母放出毒液,腐蚀了暗格的金属锁,它所有触须卷起一摞资料,摇摇晃晃地朝虞鲤飞来。
警示灯“滴滴”闪烁,警报声刺耳地回荡在整座研究基地里,地壳毁灭性地震动。
空气溢散一丝呛鼻的硝烟气味,滚滚烈火在地层之下蓄势待发。
陆吾果断地沉喝道:“全员撤退。”
虞鲤拿着那摞实验数据,领子被陆吾拽起来,男人将她抱在手臂上,虞鲤双手连忙抱住他的脖颈,胸前紧贴炙热起伏的胸膛。
所有人有序撤退,军靴在地面敲出雨点般激烈急促的步伐。
虞鲤坐上陆吾的花豹,一只手紧揽她的胸前,男人粗糙的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把她当成了猫崽。
“闭上眼。”他低沉道,嗓音不似往常那般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