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烈策马冲进城去,只见昔日还算繁华的街市,大部分已经成了瓦砾和焦炭,街边还有几具惨不忍睹的女尸……
城中一片惊恐,但看到是忠武军杀回来后,嚎啕大哭起来。
父母在呼唤儿子,女人呼唤丈夫,儿子呼唤父亲……
如果连家人都无法保全,士卒们又怎能安心在前方杀敌?
陈玄烈赶紧带着心腹返回家中,门前躺着几具尸体,两具是脑门被劈开,黑的红的溅了一地,恶臭不已,苍蝇飞来飞去。
陈玄烈心中一沉。
“可是夫君回来了?”里面响起鹿三娘疲惫的声音。
“三娘!”陈玄烈一喜。
鹿三娘披着一件不合身的明光甲,仿佛背了个乌龟壳,有些滑稽,手提一把比她还高两个头开山大斧,活脱脱一副女中豪杰模样,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只是神色有些萎靡。
陈玄烈愣是半天没认出来。
身后还跟着二十多陈田仇王家的青壮。
再后面挤满了老弱妇孺,全都是拔山都的家眷。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当家的……”
士卒见到亲人无恙,激动不已。
看向鹿三娘的眼神都变的恭敬起来。
“院外的人是你杀的?”陈玄烈还是不敢相信。
鹿三娘一脸淡然的点点头,“城中无赖,在院外鬼鬼祟祟,驱赶不走,索性杀了。”
鹿家跟陈家一样,世代为许州牙兵,会两手似乎说得过去,但能劈死两个成年人,战力不弱。
这年头人人习得几手拳脚,无赖也会几手拳脚,不然如何欺男霸女惹是生非?
关键她砍死人后的心安理得模样,说明心理素质极为强悍……
“得亏是夫人接我等过来,那徐州贼在院外窥探了几次,都被夫人吓走……”一旁的中年妇人唠唠叨叨。
“对呀,对呀,夫人一连三日没闭眼,守着院子……”
陈玄烈心中暗暗惭愧,鹿三娘嫁进门后,没怎么与她亲近,整日南天垛、长社两头跑,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军中,竟不知她有如此本事。
不过这年头能生存下来的,无论男人女人,都是强者。
“夫人辛苦了。”
“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鹿三娘神色冷淡,不过眼中还是升起一缕温情和释然之色。
按规矩,她才是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妻。
士卒们与家人团聚。
陈玄烈入屋内,苏吟秋睡着了,脸色红润,被照顾的不错,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就落地了。
什么大唐,什么天下,只要能保住身边的亲人和追随者,足够了。
若是连家都没了,在这癫狂的乱世中,就成了孤魂野鬼,或者随波逐流的野兽……
见差不多了,陈玄烈召集士卒,赶去节度使牙府。
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此刻城中已到处是惨叫声,愤怒的忠武军到处追杀感化军。
城中的百姓也出手协助,拿起菜刀、柴刀、棍棒,一起围杀感化军。
被忠武军追杀,也就一刀的事,能死个痛快,被百姓追上,则会被活生生打杀。
愤怒、仇恨在这一刻化作烈焰,熊熊燃烧,弥漫全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