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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回响在她的脑海中,整整四年。“什么是喜欢?”子冉伸出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轻抚上姬蘅的脸颊,白皙的指节有些微凉。因而惊醒了并未熟睡的姬蘅,“你做什么?”姬蘅下意识的将她的手握住,语气里充满了防备,并带有一丝不满。看着姬蘅警惕的眼神,子冉这才反应过来,彼时年少可以交心,而今陌路相逢,很多人和事,都已变了。站在国家的利益之上,她们是敌非友,终究回不去从前。她将手抽回,“怕你着凉。”解释道。姬蘅看着她慌张的模样,并没有选择拆穿她的意图,但防备之心,已然生起,又或许是,她在自己的心上筑了一道防线,不允许任何人入内。她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亮起了白昼,即将破晓。“休息好了?”姬蘅问道。“啊…嗯。”即使一个晚上没有入睡,子冉也依旧点头回道。“天要亮了,该动身了。”姬蘅知道她在说谎,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将她扶起。经过一天的翻山越岭,二人终于抵达了燕国。——燕国——在燕国南边的郡县,子冉和姬蘅与迎亲队伍相汇合,由于折返的追兵赶到时,子冉并不在迎亲的队列中,两国正在联姻,所以齐国的人马并没有对假扮的侍从动手。“还好公子您机智,想到了提前骑马离开,那齐国的人马在您走后,真的追来了,还带来了齐王的命令。”子冉的两个随侍说道。“毕竟是两国联姻,齐国要的,只是我这个阻碍他的长公子而已。”子冉说道,“哼,齐王的野心,昭然若揭。”“我既然敢二次孤身入齐,就不怕他。”子冉又道,并撇了一眼远处的姬蘅。当地的县令,用接见国君的最高礼节接待了燕国的王后,并替一行人安排了住所。初次抵达燕国的姬蘅,对于燕国的好奇逐渐变得平淡,燕国的秋天比齐国寒冷,也比齐国干燥,尽管有些不适应,但她仍然坚持下来了。“这燕国的风也太大了。”而侍女青荷却有些幽怨道,她们所在的地方,还仅仅只是在燕国的南边,想到自己今后便要永远跟随公主留在燕国,她的心情变异常的沉重,因为除了风沙之外,燕国连充裕的水源都没有,“就连沐浴的水也没有。”“青荷。”姬蘅的心中虽也有落差,但却没有表露出来,“不得无礼。”“王后初到燕国,有所不知,即将入冬,燕国最匮乏的便是水,整个县,只有一口井,寻常百姓就连解渴,也不敢多饮的。”县令为难的解释道。燕国土地贫瘠,气候异常恶劣,又常年遭受北方胡人的骚扰与侵略,故而国力并不强盛。“既然嫁入燕国,我便也是燕国的人,你们不必特殊于我。”姬蘅说道,“今日也只是借宿一夜,不要劳民伤财。”县令听后很是激动,“多谢王后体恤。”而后,姬蘅带着青荷下到县中游玩,一路上都听到了一些不同的言语,还有燕国百姓对云中君子冉的议论。齐燕所用言语不同,但因为相邻,加上姬蘅入燕之前曾受过学,便也听得懂些许。“听说燕国迎亲的队伍来到了咱们县,代替国君出使的,是国君的长子。”“国君的长子不是早就疯了吗?”“怎么会让一个疯子去迎亲呢。”交谈的燕国百姓不解道,子冉的疯,几年前就已传出。“毕竟是国君最宠爱的公子,也许疯病只是谣传呢。”“不可能是谣传,当年辛夫人之死闹得沸沸扬扬,长公子的疯癫,都城上下谁人不知啊。”“就因为长公子疯了,国君才把先王后的嫡子立为太子的,听说封君是为了补偿。”“立储而同时封君,这是什么补偿。”“公主。”青荷看向姬蘅,“他们说的是子冉公子…”“看来她的疯症,不是编造的。”姬蘅道。“可是他看起来,与常人并无异样。”青荷道。“有一种疯症,是在受刺激之下,人会变得忽然不受控。”姬蘅道,“不过我也只在医书上看到过,并没有亲眼所见。”“疯症失常,就连至亲与至爱也辨别不得,不但会做伤害自己之事,也会对周围的人,失去理智。”“那公主还是远离他比较好。”青荷惊吓道。“这种病,较为罕见,诱因多来自于环境。”姬蘅低着眉头思索道,“以她幼时的处境来说,应当不能的。”“或许是这几年,发生了一些公主不知道的事呢。”青荷说道。“辛夫人的离世吗?”姬蘅看着青荷,便想起了离开齐国的路上,子冉和自己说过的话。“公主,您怎么这么关心子冉公子了。”青荷看着姬蘅问道。“有吗?”姬蘅回过神来,略显慌张。“您看,您最近几日说的,总是子冉公子的事。”青荷道。“她是燕王的长子。”姬蘅遂解释道,“将来,或许会是一个倚靠。”“又或许…是敌人。”“所以公主才从大王手中救下他吗。”青荷很是聪慧猜测到了主人的意图。“我们孤身来到异国,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姬蘅道,“这里,或成为我们终老之地。”“奴明白了。”是夜县内的杂役来到了王后歇息的院落,向值守的侍女与寺人打招呼,禀明来意。“公主。”青荷敲门入内,“县令给您准备了热水。”“热水?”正准备入睡的姬蘅,脸上充满了疑惑,直至看见县里的几个杂役将满满一桶热水抬进了房内,雾气很快就弥漫开来。“哪来的水?”姬蘅问道。“县令派人马前往郡城挑来的水。”杂役如实回道。“我不是说了,过了今夜我就会离开吗。”姬蘅有些不悦道。“是我吩咐的县令。”子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姬蘅遣退了屋内的其他人,看着子冉问道:“这里离郡府有多远?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为什么,这一路上的奔波,舟车劳顿,再加上还要照顾我,你的疲惫,我看得出来,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个晚上,仅此而已。”子冉说道。“我在齐国待过,知道你们的习惯。”子冉又道。“首先,我很感激云中君为我做的这些,但是,你作为燕国的公子,所要想的,不该是为了我从何处取水。”姬蘅道,“而应该要想的是,如何解决燕国当下的困境,恶劣的气候,无法通过人力改变,但是很多东西,是可以通过双手创造出来的,否则燕国的先祖,又为何能在这片贫瘠之地开拓疆土,立足根本呢。”“民以食为天,因此依赖于土地,而水便是民生,是命脉。”姬蘅又道,“这些,我想你不会不懂。”子冉拄着拐愣在原地,轻轻挑眉道:“说得倒是轻巧,我又不是国君。”“你若想要成为国君,便要有这样的所思。”姬蘅道,“她要在你的意识当中,变成你的争取之心。”“我知道了。”子冉道,“你再说下去,水就要凉了。”姬蘅本想拒绝,可看着子冉期盼的目光,又不忍驳了她的好意,“你这般强于我,怕是县里的官员与百姓要说新后的闲话了。”“谁敢。”子冉道,“再说,这可花了不少刀币呢,也没让他们白辛苦。”“那你出去。”姬蘅道。“啊?”“难不成你还要看着?”姬蘅皱眉道,“在齐国,若非侍者,偷看国君的姬妾沐浴,是要被挖去双眼的。”“不看就是了。”子冉忽然放声大笑,“又不是没看过。”听到子冉的话,姬蘅便再也忍不住的将她推了出去,“闭嘴。”至房门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宽衣沐浴,随着宽厚的礼衣一件件褪去,洁白如雪的肌肤逐渐没入萦绕着雾气的水中。在热水的浸泡之下,姬蘅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没过多久,屋外传来了笛声与乐声。“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子冉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了泥土堆砌紧实的阶梯上,伴随简洁的月光,吹着乐曲。“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不一样的音色,从屋内传出,子冉一边吹着竹笛,回头看了一眼门窗紧闭的屋子,这是屋内之人的回应,别样的音色,直入她心中。她闭上眼,歌颂道:“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我闻有命,”再睁眼时,子冉的眼眶红润,“不敢以告人。”院中的侍从,听着二人天衣无缝的对唱,沉醉其中,至结束时,竟从心中生出遗憾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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