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械不杀!”四婆喊了一声。
莽库显然听不懂,被陌生的蛮语惊得顿了一下之后,他又继续用蹩脚到听不出是北方口音汉语的语调继续说:“降!愿降!”
南蛮北虏,鸡同鸭讲,四婆也不可能听得懂莽库的话。
不多时,十三叔和杨三哥等五人也凑了过来。两方人马聚齐,对莽库和额尔基根兄弟形成了掎角合围之势,唯有更靠近江岸的桑固里还处在相对安全的位置。
“十三叔,射不射?我可以射到那个鞑子的小腿。”杨三哥瞄着莽库对十三叔说。
四十步以内,杨三哥百发百中,指哪儿打哪儿,更别说他和莽库之间距离已经不足二十步了。
被动挨打不反击的架势表示在很大程度上争取到了十三叔的善意。他打出一个暂时按住的手势,大声问四婆道:“四孃,囊们说?”
“莫慌。我看那面盾上好像写着‘降’字。”四婆艰难地认出了因为倒挂着而排在首位的“降”。
“想投降就丢下武器,高举双手,从盾牌后面出来!”四婆又喊了一声。不过这显然是徒劳。
突然,四婆想到了那个被三个鞑子押送着的汉人。“有被俘的汉人吗?出来说话。”
“.”于姓汉人也听不懂这一口来自四川重庆府的土家方言。
气氛陷入尴尬之际,四婆的身边,一个年轻的土司兵忍不住对身侧的同伴喃喃道:“那个龟儿子在念些啥子经哦?”
“晓求得的哦。听不懂。”另一个土司兵摇了摇头。
“你俩,去,把他盾卸了。”四婆对那两个说小话的土司兵下令。“要是反抗直接杀了!”
“要的。”四婆的威望很高,两个土司兵立刻就应了。
两个土司兵举盾持刀,掎角向前,后面的几个弓兵也跟着拉弓瞄准。
“降,愿降!降,愿降!降,愿”一个土司兵绕到莽库的侧面,一记重脚连人带盾给他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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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北虏,前者没有怀着斩尽杀绝的心思,后者本来就想投降。这场短暂的接触在一番波折之后,终究还是以和平的方式结束了。
在莽库踹倒后不久,桑固里,于姓汉人以及面色极其难看的额尔基根也从掩体里走了出来。
“三哥。你的射不准了嗦,只射到这个龟儿的后背。”一个年轻的土司兵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
“有一百步嘞,你来给老子射一个嘛,”杨三哥白了他一眼。“龟儿瓜货。”
“闭嘴,过来帮忙。”四婆穿过两人,走到额尔基根的身边,“给你拔箭。莫要乱动。”
“嗯?”额尔基根满脸茫然地往后缩了一下。
四婆指了指插在他后背上的箭,接着做了一个外拔的姿势。“拔箭啊。”
额尔基根愣了一下,恍然明白这个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婆婆似乎是要给他拔箭。额尔基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兄长那边看了一眼,却见莽库和桑固里正被几个身材低矮的壮汉按在地上。
“我没有敌意!你们别捆我啊!”莽库没有拼命挣扎却大喊大叫着:“我是来投诚的,我的身上有.”
“叫个锤子,给老子老实点儿!”十三叔在莽库半光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莽库哪听得懂这些,只被拍得顿了一下就继续大喊了:“我身上有吴尔古代贝勒写给‘高邦佐’的信啊!”这番抗议毫无意义,土司兵们甚至连“高邦佐”三个字都听不出来,就更别说那些听起来鸟叫一样的女真语了。
“于!你赶紧跟他们说说!”莽库冲着被没限制活动的于姓汉人喊道。
“找个东西把他的嘴塞上,大吵大叫的,真是烦死了!”年轻的女土司官正试图和于姓汉人交流,于姓汉人也很努力地在说些什么,只可惜双方文字虽通,但相隔千里方言迥异,根本听不懂。
“要不把他的舌头割了吧?”一个十三叔还要年长些的土司兵嘿嘿一笑。
女土司官只瞪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把他的嘴堵上。”
“好。”那土司兵也只是说笑,讨了个没趣之后,便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一块布预备用来包扎伤口的麻布塞进了莽库的嘴里。
“呜呜呜呜!”莽库涨红了脸,呜咽声里似乎带着某种绝望。他整个人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根本没心思往额尔基根那边看。
额尔基根回过头,惊觉那老婆婆已经拿着一把小刀走到了他的面前。
“干什么!”额尔基根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按住他。”四婆已经放弃和这小鞑子交流了,直接对杨三哥和另一个土司兵下令。
两个人跨步过来,粗暴地按住额尔基根。
“啊!”额尔基根吃痛,惊叫了一声。但杨三哥二人并未就此放松手上的力气。
“杨三娃子,你用的哪种箭?”四婆拿着小刀,先割断系住衣服的麻绳,接着一层一层地割开伤口附近染血的衣料。
“当然是带倒刺的燕尾箭了,”杨三哥说道,“这小畜生又没披铁甲。”
“那你可得受罪了。”四婆明知额尔基根听不懂,但还是念叨了一句。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