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后,她眼眸突然睁开,看向屋顶。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分微弱,应是内力深厚的人踩过屋顶瓦片的响动。丹阳面无表情,缠在身上的被单被外散的真气震成碎布,无声息地落在周围。若有人想趁她负伤时偷袭就真是错了,她练的剑招霸道,不见血剑不能回鞘,练的真气也霸道,一旦她受伤无法稳住真气,靠近她的人就会被她无差别地弄死。上一辈顶尖高手中有好几位练的就是这种真气,毫无例外都是真气失控、自.爆身亡,最年轻的才三十出头。三十多岁就死了的这位收了八个徒弟,其中最会用剑的成了当今天下最厉害的剑客,也就是周小楼。周小楼同门多半亦是死于真气失控,他今年三十九,收了上百个徒弟,唯有丹阳的剑有他的影子,也唯有丹阳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扛过数次真气失控。甚至可以说——丹阳享受失控的过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丹阳年级尚轻,总有打不过的老怪物,她竟敢依赖真气失控,不怕筋脉尽毁、不怕武功全废。周小楼见过两次丹阳‘越级’杀比自己还厉害的老前辈,从此他就不敢再教这徒弟了,以‘代师寻仇’的历练骗她下山,实则已卷铺盖带着剩下的徒弟隐居去了。谁知道多年后待此女学成,会不会效仿魔宫宫主走歪门邪道?靠真气失控杀人可不是正道。屋顶的动静还未停歇。那人在上面走来走去绕圈圈,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中间——瓦片被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那人知道自己被察觉不装了、摊牌了:我就在你头顶怎么着吧。原本无力下床,被床沿绊倒的人慢慢站起,手伸向梳妆台的那面镜子,忽而又绕过镜子,拿了装满首饰的木盒子。木盒在她手中轻轻一抛——却如离弦的箭矢眨眼间将头顶那根房梁击穿,几声脆响,穿烂了瓦片。安静两秒,上面的谁又开始走来走去,这回走得更快,瓦片被踩得也更重。丹阳不怒反笑,猩红诡异的唇缓缓提起。白影一晃,瞬间出现在屋顶。——屋顶空无一人。房间内传来一道女声:“刚刚看见你的婢女离开问剑山庄了,你现在这个样子,都不留两个人在身边保护么?”透过被她捅出的大洞,看见那人抬手挡在额前,笑容温和,一身白衣如雪,纤尘不染。“……”寒气从大洞外争先恐后极进屋内,光看站在洞口边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散发冷气呢。她虽站在明亮的屋外,白衣被雪光映得刺眼,胸口的伤处却无声无息渗了许久的血,浸出一大块红,乍一看像挂了两块红绸子。流窜的真气令她表情濒临失控,愤怒时极其狰狞,愉悦时又太过开心,额上青筋跳动,墨发在身后被高处的风吹得更加凌乱——用系统的话,看起来就是个疯子。系统:‘我猜孟秋白的怒气值一定超过一百了。’说完,系统嘀咕:‘居然还没习惯嘛?又不是第一次上宿主的当了。’语气诚恳得好笑。…丹阳身影如同鬼魅。她披头散发站在楚纤面前,带着满身寒气。房内静得落针可闻。仅站立一会,楚纤便掩唇低低咳了几声。血眸微动,流转出几分勉强满意的神色,丹阳幽幽开口:“楚嫣到不了神医谷,她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我面前。”系统:‘啊啊啊太坏了!所以武婢们离开不是为了找宿主,是为了杀楚嫣!!’光团气愤极了,变出小手又想痛击郡主,谁知那血眸一扫,光团被定住,连团周围的暖光都僵硬些许。“你觉得你亲自送她去神医谷,我就不会派人杀你们吗?”楚纤垂眸咳着。以为这低眼不看她、装咳的姿态是在思索解决办法,丹阳冷哼:“今晚就要毒发,谅你也不敢离开我。”床脏了,被子毁了,屋顶破了个洞,这屋子不能睡人了。说来诡异,真气暴.乱怎么着也要杀个人的丹阳,此刻居然因为两句楚纤没回答上来的话——完全平息。甚至开始平和地想占了楚纤的屋子,把那些破烂都丢出去,放入她的藏品装点。在丹阳看来,楚纤说走没走可不是什么计谋,而是想办不能办到的愿望落空。她对此满意,对即将到来的夜晚更是满意。——也许刚得知楚纤离开的愤怒也因为‘毒发’,一想到上次毒发让楚纤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的模样,丹阳明显不想让别人目睹。“其实,这样也好。”已走到门口的丹阳侧眸,神色轻蔑,像是不相信这人还能说出花来。楚嫣那点三脚猫功夫能挡得住谁?哪怕是武功最差的武婢都能单手将她拎回问剑山庄。楚纤叹息了声:“没有郡主的毒,我也活不久。若姐姐在郡主身边,想必无论如何也会长命百岁的,现在能提前下来陪我,自然再好不过。”“顺便让姐姐去探探地府的路——想到问剑山庄的楚琏夫妇也能下去陪她,一家团聚,更好了。”系统有点不解。这种低级得几乎没有技术含量的话术,孟秋白这种人能听进去吗?对她而言,不是死得越多,她越开心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