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走走停停看过许多风景,住过养鸡鸭牛羊、狭窄阴暗的农家,住过四方敞亮、有诗有画的宅院,住过传闻中顶好的‘皇家客栈’,也在酒楼中喝醉一觉睡到天明。今酒从前孤身一人出来玩时真不觉得有什么好,不就是一群像又不像、有私.欲有不幸的人嘛?每个人都被各种身份限定在小小的框内,做所谓该做的事,有的成天想怎么从别人那挖点好处过来,有的则想怎么保住自己在意的东西——无非这些。城外自然美景也就那样吧,她是看不懂山山水水怎么就成了名胜?谁都要来瞧一瞧?一堆毫无价值的破石头破水而已。城内人造假景更是僵硬极了,坏了能换能修,像那些刻意隐藏情绪的仆从一样,用钱就能买到。可道人的嘴好厉害。摸着石头缝里一棵小草随口就能来段它旅行或与天道斗智斗勇的故事,仿佛小小绿绿的一根也值得世人学习。看着奔腾的河流又随意说起它流域内的传奇,那大雨滂沱中带着无数百姓过河避免战乱的小官、一把火烧了铁索连舟致使数万兵士长眠水火的无奈……于是拍在岸边的水声鬼使神差融进了几声怒吼、惊叫,好似有什么要从下面爬上来,拖着岸边的谁下去。眼前的山水草木,在道人轻指轻触下宛若获得生机般一点点活了过来,展现出今酒不曾见过的绝世美景。道人身上有很多奇迹,今酒想,好在她抓住了最大的奇迹,往后也只能是她的。抵达林国已是两月后。道人本想照例挑个不错的客栈落脚,谁知她们一进城就被请进宫了。-系统怨念森森地问:‘宿主早猜到小天使回了林国咩?’楚纤:‘碰巧。’系统:‘哪那么多碰巧!’她只是猜想,若林国没有姜皇后和裴子衿,至少得有一个曾亲自去赈灾的公主殿下。安帝还未老到不能处理政事的地步,可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心,他早已不问国事,更别说商议继承人这种有关林国气运的大事。林国的确走的百年大运,这大运能使它传至千秋万代,也能使它遗臭万年。人在天道之下渺小如蝼蚁,在世间却能轻易掀起一阵又一阵腥风血雨,绝不可忽视。坐在轿中时,今酒趴在道人膝上,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道人云淡风轻的脸,歪头说:“你不愿去我们就不去,没人能勉强你。”“不是。”道人叹口气,做了个掐指的动作,“我本想一路给人算卦一路赚钱给你买糖葫芦吃。”今酒:。她抓住道人的手指放到唇边,不开心地嘀咕:“那怎么行?你现在已是仙身了,算卦要折损修为的!”“有趣得很。”道人说。小狐狸温热的唇不断落在手指关节处,她弯眸笑得媚意丛生:“那你给我们算算?算不好不准下车。”“不必算。”道人想收回手,被某狐含在嘴里哪里收得动,“我知道摆脱不了你这只小狐狸。”这话比‘我们定能白头偕老’或‘长长久久’还让今酒听了开心。道人不是不能摆脱,是不愿摆脱。她能断尾救她,她亦能在天兵面前护她。今酒喜欢这话中的温柔宠溺。-轿帘掀开,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妖仙墨红的眼短暂扫过妖狐,只在她那身黑色道袍上停留片刻——之后深深地望着道人,眸中流动着比桃花潭水还深的情动。第90章 轿内一坐一跪两个人影, 端坐着的道人一手放在小狐狸脑袋上,一手被小狐狸抓在嘴里轻咬,看过来的眼神雅静温和。她并不意外的样子, 淡笑:“明婳,好久不见。”“是, ”妖仙轻柔应着,“主人。”习惯几层红纱裹体的今酒百般不适应道袍, 同道人说话尚带着几分气鼓鼓, 看向明婳时干脆就不装了,一双金眸阴冷凶狠,大有下一刻露出獠牙将其撕碎的、未驯服的兽性。妖艳张扬的红本就不该被困于沉闷无趣的墨色中, 那诡异不似人类的眼更彰显她的不耐愤慨——偏偏她又无比温顺地跪趴在道人双膝, 像是捧着舍不得吃但万分渴求的甜糖,小心翼翼用尖牙在手关节处磨一磨, 然后极快速地抬头看道人, 见道人表情无异, 又得寸进尺地伸出猩红舌尖舔一口。“……”妖仙保持着面上的温情脉脉,同样等在轿边的兰枻却看清那掀轿帘的手青筋乍现,指尖隐隐有黑气缠绕。兰枻默默握刀离此妖远了些。这大妖随公主殿下回宫后就一直住在清微楼不走——住的还是国师的房间。她将国师房间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山水画, 每日就站在画前抚摸画纸, 不知道的以为那画是她情人呢,嘴里喃喃念着听不懂但感觉很腻歪的情话。……当然, 画中仙的情人是画什么的,也是可以接受的哈?总而言之!要不是沙棠兰枻亲眼所见,她们也不敢相信外表温雅安静的画中仙还有这一面。沙棠兰枻二人也不是故意偷看或偷听, 她们只知道那是国师房间,非国师不能擅闯——如果不是她们实在打不过明婳, 又有小殿下保证国师回宫便让明婳出来,她们也不会忍到现在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