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常去清微楼,见的怪物不多。不过清微楼养的小怪物总与外界不同,模样奇特,却都性情温和、目光澄澈,一看就通人性。国师这段时日住在景仪宫,一直没回清微楼看它们,或许是想念国师,或许是察觉国师身体抱恙,这只世人眼中丑陋可恶的旋龟背着壳避着人一路从楼里爬过来,没引起一点躁动。一人一龟对峙半晌,皇后嗤了声,旋龟被这声里的恶意惊得半缩头,小眼睛紧紧盯着皇后一举一动。直至皇后丢了手中残花抬腿往里间去,没有阻拦它的意思——旋龟迅速伸出脑袋,四足极快地跟在她后面爬。-在国师昏迷期间,妖狐就被控制住了。皇后的镇妖剑再一次横到这灭世之狐的脖子上,问她是想先剥皮还是喜欢先抽骨,问完也不等狐狸回答,自顾自呢喃着:“还是剁碎了喂给清微楼的小怪物们,这才不算浪费。”皇后娘娘举剑的手稳得很,应当是自幼学武的练家子。她笑得残忍又优雅,一双美眸清醒又狠绝,一副说要剁碎你便绝不假借他人之手的暴.虐模样。小狐狸那张艳美漂亮的脸上溅了几颗血珠,也不急着擦拭,先用柔软可爱的舌尖一下下舔着指间的血,甜腻好闻的香气就此散开,混着金眸中没睡饱的懒怠,好一个颓靡娇柔的妖女。闻言,小狐狸歪歪脑袋:“你与国师有约定,不能杀我。”没了国师在旁,小狐狸哪还有当初凤鸾殿中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倒像是丝毫不畏惧这把天生克她的镇妖剑,她嘴上以国师为名,面上的无辜却如此纯粹、如此让人心凉。她竟完全不担心床榻上尚未清醒的人。“约定既是本宫制定,自然由本宫说了算。”皇后慢慢弯下腰,腕上不知何时盘着的蛇一点点顺着剑身爬到剑尖,蛇瞳与她的眼齐齐凝视小狐狸,“你死不死,与阿月无关。”蛇信子不断吐着,小狐狸却是离它更近。她眼眸弯弯,半直起腰扯住皇后垂落半空的袖子,笑得明艳张扬:“娘娘好狠的心,说杀我就杀我,也不管月月躺在床上——会不会就此死了呢?”她话音时而委屈,时而哀婉,仿佛真为那人不值。实则五指收拢,扯出五根红线直直连着病床之上的那人。她贴近皇后,金眸不仅不变成狐狸眼,还含羞带怯,软而媚的嗓音搅弄春.情:“别杀我好不好?真的怕死了呢~”有血从线的那头滑过来,当着皇后的面滴到地上,一声一声。“娘娘~”小狐狸笑着,“这声音是不是很好听呀?”皇后冷冷看她一会,手腕一转,长剑瞬间割断红线,挽起几滴血珠,再度落到妖狐脸上。——冰冰凉凉的液体溅落两颊那一刻,妖狐竟拉长调子口申口今了起来,像是被触碰到了敏.感点。皇后:。蛇:。九尾‘砰’地一下冒出来,在妖狐身后晃荡,甚至有两条趁机想缠绕皇后腕上,皇后眉一挑,躲开了。她居高临下望着香肩半露的狐狸美人,泛着寒气的剑尖抵到薄衫领口处,再一用力便能挑破外裳,彻底露出这一身媚骨。妖狐双手撑在地面,身姿妖娆地朝她爬近,似是目含祈求。锋利剑尖刮破些许软布——印着几枚红.痕的锁骨大咧咧显现,霎时被皇后看见。她猛地收回长剑,面色阴沉。妖狐咯咯咯笑着:“继续呀?她昨晚抱我抱得好用力,身上定是留了不少印子呢。你不是想看吗?”皇后并不顺着妖狐的话说,她突然来了一句:“你修为大涨,可以救她,帮她止血。”“……”妖狐笑吟吟的表情一滞。美人瘪着嘴坐了回去,手指勾起薄衫穿好,软绵绵道:“我只是一只刚化形的小狐狸呀,我哪有那个本事呢?”“娘娘,你宫里那么多灵丹妙药,别藏着掖着不肯给呀——她真的快死了。”殿内静默片刻,皇后短促地笑了声。-旋龟爬不上床榻,在床边努力仰着脖子想碰到床边那只毫无人气的手。最终是扶月看不过去,擦擦旋龟的爪子,抱它上床看主人。出乎意料,这只旋龟着急贴贴主人是一回事,懂得感恩是另一回事——它转着身体冲扶月的方向点点脑袋,两条前腿微微弯曲,不晓得是不是它们龟与龟之间的谢礼。扶月诚惶诚恐摆摆手:“没、没没没事的!”床上人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衣,面色苍白,胸前起伏很微小,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来了好几个御医不敢说实话,对着阴晴不定的皇后只敢说‘尽力而为’‘拼死救治’等语。扶月今日来讨教功课,她以为这人在母后殿中一定养得很好,不想一踏进殿门就听说国师病危,吓得她怀里书卷掉了一地。来了哪里还离得开呢,扶月明知自己坐在这只能干着急,偏挪不动脚。方才自欺欺人拿书看了一会,说等国师醒了她就主动考校功课,结果自然是一目十行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转念一想,又握住这人的手,想暖热一些。冰冷冷的掌心贴在脸上,扶月发出一声喟叹。她忍不住想,国师以后能住在自己宫里该多好呀,她一定不会老烦她,时不时替她这样暖手、再偶尔撒个娇什么的……多长的日子都不会枯燥,她都愿意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