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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面色惨白,冷汗爬了一脸,光是鼻尖滑落的水滴都在地上砸成一小滩。单手死死捂住胸口, 像是一个劲地往骨头里面摁,非得摁出内伤来不可。不断颤抖的脊背佝偻着, 神似某位老者。护士长认定她发病,正要去叫人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拽住了。这位奇怪的家属深深喘了几口气,侧靠着柜台,用那只受伤严重的手哆嗦着去摸口袋。摸出便签本和一根笔。【抱歉,低血糖。414是往哪边走?我喉咙出了些问题无法说话。】看完这行字,护士长松懈下来:“哦哦,那,那边……我给你倒杯水吧?小张!你刚没吃完的巧克力饼干呢!”护士长看她几眼,声音小了点:“你这手要包扎一下吧?你低血糖能难受成这样?那肯定不行啊,吓死个人。”话里的疑惑楚纤没有回答,她从容接受护士长的临时包扎、水和食物,平静得好像她入口的真是这些。若是能借她的眼睛看——这水分明是满杯的血,这饼干分明爬满了血蚯蚓,护士长的手更不必说,拿着的白纱布成了怪物的舌,恶心巴拉冲她蠕动。离开大厅,越靠近电梯,反胃感越严重。一般情况下她会相信自己的直觉,但现在可不一般。所以步伐片刻都未有停顿,直接进了电梯,摁下4楼。系统声音有些朦胧:‘宿主你咋啦?’楚纤:‘你看不到?’系统:‘啊??’楚纤:‘没事。’系统‘唔’了声,罕见地没有多问。-比预想中好些,414是真实存在的房间号,没让她转着圈圈鬼打墙。如果走楼梯,会不会因为躲避幻觉而踩错台阶?接着滚下去撞成真病人?推门前,楚纤竟有闲心编造一幅‘怪物同化图’来猜测自己的下场。她若变成面目全非的庞然大物,一定不到处吐舌头,太不卫生了。门开了。她的脚踩上一片柔软。低头看,是几截轻微呼吸的脏器。这一脚轻得很,没踩碎它,只把它踩疼了,血管报复性卷上来,攀住她的鞋想顺势爬上她的腿,学着水蛭去吸她的血。整座屋子像一个巨大蒸笼,血气几乎凝成实质漂浮在半空中,该有一双双藏匿着的眼球审视进来的每一个人。或是被血浸透的杂毛,或是青紫扭曲的内脏,或是静静流着粘稠液体的残肢断臂。它们如此和谐地挤在一块,并不觉得对方是异类,甚至有的首.尾相接,拼凑成辨不出形状的东西。唯有那张垂了几块白色帷幔的床干净得诡异。窗户似被封死,一点风也没透进来,那帷幔直直垂到地面,竟不沾纤尘。细细看去,那些血糊糊绕着它走,不是忌惮恐惧,纯粹是一种自然行为。仿佛自它们诞生起就刻进了DNA。在如此混乱怪诞的屋子存在这样乌托邦式救赎,当是毒草旁就长了丛丛解药,需要一些绝对自信的胆量。半只脚陷进了血糊里,无法抬起,无法感知。忽而送来一道散漫女声,瓷白手指轻挑起纱幔,露出张美人脸。“楚纤?”-霎那间,鞋面一轻。楚纤看着那坨肉慢悠悠压着同类或非同类的软身体往旁边爬去,陷入血泥的腿逐渐恢复气力——毕竟那堆‘泥’像是被抽干一般缓缓下塌。底下的某些东西跟睡醒了似的拒绝被压,辗转着、翻滚着,发出叫人牙酸的黏.腻声。不知何时,杂乱无序的房间开出一条血道,从楚纤脚下通往那张床。连闷臭到快要人窒息的空气也骤然一清,熟悉的木质香自床榻里散来,勾着归来的人回温柔乡。琥珀眸比往日浅淡些,有种易碎的玻璃质感,漠然且冷。艳色的唇像不小心泼翻在素描上的一抹亮色,本该与画外的鲜血淋漓融为一体,偏又不费吹灰之力落进画里,肆意张扬自己的美丽。无药可救的无理取闹。孟秋阳身上的青衫褂子实在不合适她,换做朱红或紫黑才配得上这地狱般的景象。可她就是穿了,可她就是漂亮,没人敢在此时说一句‘不搭’。“过来。”唇边浅浅牵起一点笑弧,隐秘鬼魅。慢直起的身子软而媚,细腕戴一对翠玉镯,莹莹柔光衬得床上人宛若神降。青衫盖不住的小腿渐推开纱幔,床边滑下去的一片衣袂悬在半空,压得周围一圈都没了血泥。楚纤非但没有朝避难的桃花源走,反而轻退两步,背后抵住了不知何时关着的门。门板上爬了一些血蚯蚓,冰凉软滑的触感在脖颈间戳来戳去。女人似有无奈:“不就是让你抱我抱轻一点,还闹脾气?”抱她的人自然不是楚纤,楚纤没有这段记忆。楚纤不动。已经有几条血蚯蚓爬到她脖子上,长得过分的身体一圈一圈绕啊绕,越来越紧。“不听话。”女人应当是这么呢喃了声,在楚纤身体渐浸冰凉时,她下了床。血蚯蚓稍扁的脑袋在空中晃了晃,瑟缩着又绕啊绕——解开了楚纤脖间束缚。深深呼吸几口气,她险些滑坐到地上,幸而撑住了,否则跌进这摊不明物体中衣物该有多难清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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