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披着华丽羽毛编织成的大衣,她领着十二个年轻的女人,她们手持骨刀,在祭坛起舞。猪、鸡、鹿、豹、驴被抬上祭坛,大祭祀后退一步,年轻的女人上前,齐齐将骨刀刺入祭品体内。牲口发出刺耳嚎叫,血汩汩而流,九盏油灯上的火焰同时燃的更烈。大祭司高声:“纳此活祭,以奉血食。敬请山神,赐吾神威!”十二个女人向神像拜服而下,呐喊:“敬请山神,赐吾神威!”山神不语,只静静伫立。大祭司咬咬牙,将奴隶们带上祭坛。十二名奴隶跪在十二根石柱下,十二个平民女人握着骨刀站到她们面前。“记住,剜出她们的心脏,献祭给山神。”大祭司冷漠无情地说道,“然后喝下她们的鲜血,证明你们的忠诚,只有最忠诚的人,神才会赐予力量。”烛奴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挣开只剩下一丝的绳索,猛虎一般腾起,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惊愕中,狠狠用绳子勒住她的脖子,将她反制到自己面前。变故突如其来却没能让大祭司慌乱,她冷冷看着这一幕:“你想替代她吗?”愣住的反而是烛奴。大祭司逼问:“你想替代她成为神的奴仆,获得神的伟力吗?那就剜出她的心脏,证明你的虔诚,只要你足够虔诚,神就不会惩罚你。”简直荒谬可笑。烛奴胁迫着女人退向石像那边,另一边的入口处站着许多觉醒者,但祭坛上除了大祭司,就是普通的女人,这场祭祀的目的,就是祈求神让这十二个女人觉醒!烛奴:“我即便杀掉她,也不是为了成为谁的奴仆!放我离开,否则我让她现在就死。”她确实有点害怕了,以为这里的人就算不在乎奴隶的死活,至少会在乎自己人的死活。可在这个祭坛之上,所有人都不过是罐子里的蛐蛐,死了哪一方,都是在让所谓的神明看笑话。大祭司不会为了救这个女人放弃祭祀——烛奴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转而跳到神像之上,用夺来的骨刀重重刺向神像的眼睛。“住手!”大祭司终于如人一般感受到了害怕,“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你可以走,我向神发誓宽恕你。”烛奴笑了笑:“不止是我。”大祭司的目光扫向其他人。烛奴看向跪在祭坛上的奴隶们:“你们真的都想死?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没有一点活着的欲望?”奴隶们低垂着头颅,心中天人交战。大祭司眯了眯眼睛:“奴隶,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惹怒了神,你一定会后悔。”“我不会。”烛奴说,“我宁愿在反抗里死去,也不愿屈辱地活着!”“你……”大祭司正要再说什么,忽然间,有几个人跑了进来:“大祭司,有敌来袭!”“什么?!”“是山那边的部落,她们攻过来了!”低沉的号角声在山外响起,大祭司一阵晕眩险些摔倒,阿酒扶住她,回头问:“山那边的部落,是山神的另一支子民,怎么会来攻打我们呢?”“不知道啊大人,她们已经杀进来了,再不组织反抗就完了!”“神抛弃了我们。”大祭司忽然呐喊,“神对我们不满!”大祭司直起身体:“杀掉她们,快,只有献祭,神才会原谅我们。”阿酒呼喊:“大祭司,来不及了,能动的都给我起来,去帮助我们的姐妹!”大祭司:“怎么会这样……”烛奴怒斥:“都站起来,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等待其他人决定自己的死活吗?你们明明有反抗的力量!”终于一个年轻的奴隶站了起来,她一用力,手腕上的绳索就被挣断,原来那三天里,烛奴不仅割薄了自己腕上的绳索,连同其他奴隶的一起,也都割得只剩下一丝,即便只是这一丝,也将他们栓了整整三天。面前的女人默默看了奴隶一眼,转身跟着阿酒向外跑去。所有人都迈开脚步向外,被堵在山洞里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此时顾不上分工也身份,所有人都拿上武器反抗,大祭司站在最后方深深凝视着神像,许久才走出去。她站在半山腰环顾战况。“为什么要攻打我们,你我两族向来和平共处。”大祭司高声问道。“因为……”对面的首领扬起手中的长矛,直指大祭司,“你们是祭品。”一切都明了,原来如此,大祭司却忽然松了口气。有的时候主动做出选择很难,只有一条路可走时反倒更轻松,大祭司高声:“我们不是祭品,我们才是主宰!”人与人厮杀在一起,血在大地上泼洒。松奴找到烛奴:“太好了,你还没有死。”烛奴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谢这些侵略者还是恨他们了……这场战斗,我感觉不妙。”被偷袭使得部落开始就损伤惨重,部落会输。更何况,对方的觉醒者更多。差距过于明显,大祭司和阿酒等人开始边战边退,骑上马逃跑。烛奴越发愤怒,她爬到树上面对剩下的敌人:“今天你们杀光了面前本没有仇怨的人,明天要杀谁,杀光了天下的人,然后杀光自己的同胞吗?”一支箭射来,烛奴敏锐地躲开:“贵族跑了,他们像神放弃她们一样放弃了我们,可我们又能跑去哪里?”敌方部落的觉醒者追击而去,留下的竟全是奴隶。毕竟己方的奴隶更熟悉地形,没有觉醒者插手,很快这片遗留的战场局势开始颠倒。敌方的奴隶想撤退,却又不敢撤退。烛奴怒道:“我也是奴隶,可我不想再当奴隶了,今天献祭我们,明天献祭你们,听他人的话,总有一天会死,大家的死又换来了什么?我们流出的鲜血,真的值得吗?”“不值得。”是在祭坛上第一个站出来的奴隶,她明白,当自己挣开腕上的绳索时,一切就变了。她应和着烛奴:“我不愿意再为别人流血,我想活着!”“我想自己的猎物能让自己吃饱。”“我想不用每天害怕被献祭。”松奴摸摸肚子,忽然也跟着喊起来:“我想自己的幼崽不当奴隶!”渐渐的一道又一道声音响起来,被包围在中间的敌人憋红了脸,忽然小声说:“我也想……都想。”“我们想着彼此的想法。”“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才应当组成一个部落!”“神和贵族只会吸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总有一天他们会吃光我们,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我们要先抛弃他们!”这一晚,烛奴用油脂点燃火把,率领着满身伤痕的新组成的队伍向南方而去。无论那两个部落的贵族哪一方胜利,回来之后想再献祭何人,都已经与她们无关了,她们要撤出这场讨好神明的游戏。天越发冷,这片山林资源不够。她们卷走了部落里剩下的食物和兽皮,带着武器向温暖的南方前行,听说那里有更多食物和善良的部落。她们奉阿烛做新的首领,剩下的,全都是新部落的子民。她们连夜赶路不敢休息,生怕被追上,走着走着,烛奴看到了躺在路边的阿酒。阿酒从脸到胸膛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已经干涸,伤口被烫过,短暂地止血,她转动着眼珠:“去哪?”阿烛:“去南边。”阿酒躺在路边,看着面前这支长长的队伍经过,她数了一遍,里面有许多的陌生人。赶路第三天的时候,队伍稍稍放松休息,这晚阿酒追了上来,还带了好几个人,她们缀在队伍最后面,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着。阿烛没有驱赶她们,人群也没有接纳她们。但慢慢的,这支队伍的总人口越来越多,有其他部落里逃出来的,有本来就很小的部落决定直接加入的。一个老人说:“一场大灾难要发生了。”老人的部落与阿酒原本的部落不同,她们人数一直很少,也没有所谓的奴隶。老人捧着热汤笑眯眯地说:“我们人就那么些,大家都是姐妹亲人,哪里舍得让流着同样血的亲人当奴隶呢?更何况,我们供奉的是一个特别善良的神明,我们之前的生活富足。平和、快乐。”一些年轻人围着她听故事,阿松的肚子微微隆起,她拍拍肚皮十分向往:“原来真有部落不用奴隶也能发展。”阿烛却没有露出轻松的神情,她在等待老人接下来的故事。阿松问:“你们为什么离开栖息地加入我们?”老人面上的笑容变淡:“因为我们的神……死去了。”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神也会死这件事,让大家感到了恐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