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夹着打麻将的噪音,急躁、敷衍,还带着几分熟悉的疲惫。 ee“有事快说,我这边正忙。” ee“我上次转给你的钱,你用完了吗?” ee那头沉了一秒,冷哼了声:“她那破病,真是无底洞。” ee男人像是不耐烦,又自言自语般骂了句:“管她干嘛。” ee“她那样,是因为你。” ee只剩下盲音。 ee父亲年轻时染上赌瘾,她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追债电话与频繁搬家的阴影下,母亲的精神病,是在某次追债之后突然发作的,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彻底好过。 ee那是一套不大的房子,一室一厅,却是姥爷留给她和母亲的最后保障。 ee何瑾俞十七岁起就没再无人可依靠,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拼命赚来的。 ee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有人介绍她去照顾一位失智症的病人。 ee这份工作让她得以喘息,也让她顺利地攒够了大学期间的学费。 ee想到这里,何瑾俞微微闭了闭眼睛。 ee她的世界从来都是挣扎和隐忍,没有退路。 ee妈妈安静地靠在床头,眼神涣散,腕上还缠着急救绷带。 ee ee何瑾俞陪在床边,轻轻拢着母亲被角,动作极轻,生怕惊动了她。 ee她靠在床边,眼睛酸涩得发胀。 ee何瑾俞猛地回神,就看到母亲猛地挣扎着坐起,眼神惊恐又失焦,嘴里喃喃自语着听不清的字句。 ee“妈!”何瑾俞心头一震,冲上前想制止。 ee杯子碎裂的尖锐声划破夜色,母亲的掌心被锋利的碎片割破,鲜血一下子染红了床单。 ee何瑾俞下意识上前,想要抢下她手里的碎片—— ee“妈!是我,瑾俞!”她红着眼睛去拉母亲,却怎么也拉不住。 ee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ee护理人员悄声叹气:“你妈的药量已经加过了,今天白天比这更严重,再这么下去……” ee何瑾俞站在床边,半晌都没动一下,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ee这一刻,她忽然很想有人能陪她说说话。 ee她记得宋泽远曾经跟她说过。 ee夜色沉得像一块无声的幕布,疗养中心外的路灯孤零零亮着,冷白的光在水泥地面上投下一小圈暗影。 ee她站在空旷的台阶下,犹豫再三,还是拨了宋泽远的电话。 ee她静静等了两分钟,又拨了第二次。 ee第三次,终于接通了。 ee电话那头传来宋泽远压低的声音,背景里人声嘈杂。 ee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又匆匆补了一句,“等我忙完就给你回。” ee话音刚落,她便主动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