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玉刚把车开到雀跃场步行街附近，就看到左烽一个人站在马路牙子上，正举着手机打电话，他按了一声喇叭，左烽猛地转头看向他这边，立马挂了电话跑过来。 沈冰玉皱了皱眉：“冻死你得了，怎么站在外面等？” 沈冰玉把空调往上调高了几度，借着车里的灯光突然瞥见他的脸有些不对劲，伸手把他的脸扳了过来，这一看吓了一跳，又心疼又生气地问道：“你这脸怎么回事！青一块紫一块的，谁打的？”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沈冰玉，满脸无辜道：“沈哥，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来找我麻烦？他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啊？” 他相信卯一是真心为他好，但他没想卯一能冲动到直接跟左烽动手。 “没事，回家擦点药就行，我挨打挨多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左烽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说：“沈哥，刚才卯一跟我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打小就认识，感情特别好，是吧？” 左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痛苦，像突然被针扎了似的皱起眉：“你夹在我们俩之间很难办吧，跟我在一起压力很大吧？我也不想因为我让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闹掰，但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我知道我各方面都配不上你，你我之间有云泥之别，我不该有什么奢望，但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舍不得你，我以前想着，就算死缠烂打我也要赖上你，但是现在我不敢了，我怕我拖累你，我怕我这块烂泥把你从天上拽下来，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左烽哽咽着说完，低下头肩膀轻轻颤抖着。 左烽不说话，只低着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把西装裤都打湿了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被始乱终弃的那个。 沈冰玉感觉自己的心在一锅酸汤中大火烹煮，又酸又烫，但是他会把酸先忍下去，把火先发出来。 左烽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愣愣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半响，破涕为笑道：“谢谢你，沈哥，我可能就是欠骂，你骂我两句我就好了。” 左烽坐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沈哥，你不能不要我。” 左烽张口欲答，这时沈冰玉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沈冰玉一瞥屏幕来点显示，竟然是卯一，他刚喝了口水准备接电话，左烽就突然扑了过来，捧着他的脸就是一通乱吻。 手机还在嗡嗡地震动着，沈冰玉使劲把左烽往外边推，但左烽就跟粘他嘴上了似的一个劲往前贴，狡猾的舌头撬开了他的齿关，追着他的舌头舔，一口一口地吮吻他的嘴唇，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彻底没动静了，左烽才慢慢放开他，沈冰玉抬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下，气喘吁吁道：“臭小子，你突然抽什么疯！” “疼个屁！”沈冰玉一瞪眼睛，伸手指了指他：“我扇你这么多次早就能控制好力度了，能做到响而不重，你再装一个试试呢？” “现在撒娇也没用了，回去再收拾你。”沈冰玉瞪了他一眼，转头要把电话拨回去。 “干嘛？”沈冰玉眯了眯眼：“你是不是看到是卯一了？不想我接他电话？”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打你了吗？我问问怎么回事，好让他给你道歉啊。” “但是我不想让你接他电话，我又不傻，看得出来他对你有什么心思，我怎么能让他把你抢走。”左烽看着他，湿润的漆黑的眼睛深得好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潭水，眼底波光粼粼，这样又深情又执着的眼神谁见了都忍不住心软。 “嗯。”左烽低沉地应了一声，把头埋进沈冰玉温暖的胸口，搂着他的背，声音闷闷地说：“反正你不许接他电话，也不许给他打电话，不然我就吃醋，吃醋我就亲你，让他在那头听着干着急。” 沈冰玉无奈地揉着他软厚的头发，左烽这种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占有欲的方式他很喜欢，他一直想要的就是一个能如此强硬地爱着他的人，尽管他的要求很不合理，但他也对他没脾气。 啪！一声脆响，一只手机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卧槽！”一旁的白发鼓手吓了一跳，刚结束演出汗还没消呢，就急忙撕了两块纸给卯一的鼻子塞住了。地递给鼓手。 卯一皱了皱眉：“江辰，你能说点人话吗？” 这时，一直站在外面抽烟的贝斯手张宇回来了，低着头走进来随手往门口指了指：“卯一，有人找。” 门外应声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瓜，一个模样清俊的男孩朝他摆了摆手，笑着打招呼道：“hello？” “今天周末啊。”秦臻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尴尬地瞥了一眼张宇，挤眉弄眼地发射眼电波：“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张宇已经累得瘫在沙发里装死了，掏出手机横转屏幕，回了他一声响亮的tii。 说完还充满爱意地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痕。 “好逼真。”秦臻点点头说。 “你换你的！又没人看你。”卯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创造他跟秦臻的独处空间？没门！ 秦臻看看他又看看卯一，眼里闪着雀跃的小亮光。 秦臻走在前面，卯一双手插在口袋里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走廊里各种准备上台表演的乐队和舞者们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能单独聊天的地方，两人干脆溜达到了后门，这里一般只有工作人员摸鱼的时候会来，现在正赶上夜场最忙的时候，反倒没什么人。 他打了一连串的哆嗦，这让他对秦臻更加不耐烦，但心里再不耐烦，脸上也得和颜悦色，谁让这是杨盛他表弟呢。 “没。”卯一吸了吸鼻子，没骨头似的往墙边一靠，红底鎏金的墙纸意外地很温暖，比站在门缝旁边干挨冻好多了。 “不用去，反正没可能了。”卯一挠挠头，用靴子尖磕着地板，小动作不断，这是他不耐烦的一种表现。 “那你考虑考虑我呗，反正你跟他也没可能了。”秦臻略显羞涩地说。 但他再欠揍自己也没资格揍他，在秦小少爷面前，他只有低头应是的份。按理来说他应该对秦臻瞎了眼喜欢他这件事感到天上掉馅饼的，但难办就难办在，秦臻跟别人不一样，不是陪他吃个饭逛个街上个床就能糊弄过去的。 在卯一的价值观里，饭，是可以乱吃的，床，是可以挑顺眼的上的，但恋爱，那是坚决不谈的。 换句话说，主动送上门来的他不感兴趣，越得不到的越惦记。 终于。终于让他有一个拒绝的机会了。 “你干嘛非在我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你要是记恨我睡了你不负责，那我认了，我确实就是一人渣，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找人打断我的那条胳膊上礼拜才好。”卯一甩了甩胳膊，现在还心有余悸。 秦臻抿着嘴安静地听他说完，用幽幽的眼神看着他，低声说：“我没折腾你啊，我是喜欢你的。你前段时间对我那么温柔那么好，我以为你也多少是有点喜欢我的……” 秦臻有些局促地看着他，相比同龄人发育有些迟缓的身板显得尤为清瘦，像个被大人训了的孩子一样无措地站在那里，越说越委屈，直到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边哽咽边说：“我也不想吊死在你这棵树上啊，但我现在就是喜欢你，我眼里看不见别的树，这是我想不喜欢就能不喜欢的事吗？你要是跟你的白月光成了我也就死心了，但你总让我看见一点希望，我能怎么办嘛，呜……” 秦臻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哗哗地流，红着兔子眼睛有些幽怨地抽泣道：“你看你又对我好，你怎么这样？” 秦臻也是好哄，他耍两句嘴皮子就破涕为笑了，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要脸。” “就是不好！我第一次做…做那个事，就差点被你弄晕过去，太疼了！”秦臻瞪着沙红的眼睛据理力争，但因为鼻音很重，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哼。都跟你说了道歉没用。”秦臻把脸扭到一边。 秦臻犹豫了一下，撇撇嘴，有些羞涩地拽住他的胳膊，踮着脚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心疼。仔细想想秦臻也没做错什么，就是眼光差了点，但这又不是他的错，反倒是自 就当是弥补他，满足他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吧？ “真的嘛？谢谢！卯哥你真好！”秦臻高兴得就像已经如愿了一样，拉着卯一的胳膊摇晃着撒娇，见卯一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收敛起这份激动，跑到门口矜持地跟他道别。 “嗯，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卯一摆摆手。 “……干嘛？”卯一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摆出了防御架势。 “瞎胡说。”卯一边脱衣服边走到沙发边上，拿起半瓶矿泉水灌了几口，一抹嘴角说：“下次别让我跟他单独待一块儿啊，尴尬死了。” “有病。”卯一骂了他一句接着喝。 卯一换好衣服，把鼻子里塞着的血纸抽出来扔掉，又塞了块干净的纸，不咸不淡道：“那我也太饿了，都这样了还要去开房，不怕鼻血流人家一身啊？回头退房的时候保洁上来一看，满床的血印子，还以为发生什么凶案了呢。” “滚一边儿去。”卯一懒得理他，看了一眼一直默默无闻擦拭着自己的键盘的唐幽，没想到正好跟他对上了视线。 卯一知道他的性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也懒得跟他挤牙膏，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幽灵说得对。” 卯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把身上好几个口袋拍了一遍，边拍边问：“我手机呢？” 卯一看着他：“怎么在你那？” “有电话没？”卯一拿衣服擦了擦手机屏幕急忙点开。 沈冰玉把车开回了家，刚一上楼左烽就非常自觉地申请去给他做晚饭了，于是他就趁这个时间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做完这些，左烽把手机一扔，心情颇好地去做饭了。 左烽把晚饭端上餐桌，看见沈冰玉已经泡完澡在擦头发了，裹着雪白的浴袍站在沙发边上，整个客厅里都飘散着他橘子味沐浴露的清甜香味。 沈冰玉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沈冰玉双颊透红，气息紊乱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没好眼色地扔给他一包抽纸：“快擦干净。” 沈冰玉瞪他：“你叫我什么？” 沈冰玉皱了皱眉，对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有些来气，语气加硬道：“臭小子，别蹬鼻子上脸啊，不然以后你都别想做了。” 沈冰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担心道：“你脸上这伤，真不用处理？” “滚，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吃饭去吧。”沈冰玉一巴掌把他拍开，白担心了。 “…你！”沈冰玉抬手要给他一巴掌，被他一个闪身躲开了，好像这一抽一躲已经成了两人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