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墙立在中间。 他没有感觉到。就像上次他感觉到震动但没有感觉到蛇一样，直到出现在他面前才能感知到对方的意图、感觉。 厚厚的墙壁後，一阵规律的敲击咚咚传入3021的耳中，静静待了几分钟，他抬起头，「1041说要我们自己走，他会找到我们。」然後敲了回去，表示自己有听到。 一个第一次参加离星选拔考的菜鸟，带两位去年担任小队长的老鸟走迷g0ng，怎麽想都压力山大，3021感觉这考察是在针对自己，越想越两眼发黑。 「地图呢？」在他们的印象里，地图好像都在被迫与他们分道扬镳的陪考官手上。 他们将脑筋动到了身上所携带的物品上，目前看来最有空间的就是早前拿来装汤的浅碟，「这个割割看？1012，你能快速刻出路线吗？」 也无法用刀，除了与前面相同的原因外，还有用刀磨出痕迹的速度太慢，根本没那麽多时间等待。废墟考察的规则便是，越早完成有描述出来的任务，便会获得越多分，对他们来说，停下的时间便是众人超车的时间。 「行了，走吧。」他二话不说便割开自己的左手食指，将流出来的鲜血画在布料上，将刚才还未被记录的路段补上去。他与1039达成共识，两个人各画一段时间的地图，然後交换，避免失血过多。为了尽量确保地图的完整x，3021会尽量说出每一条岔路能感觉到的结果，但毕竟搜寻范围还未到1041一般，他们多花了一些时间绕出si路。 「右边。」 「你会下厨？」梦衍看他熟练的将一些r0u与脂肪、羊皮分离。 「哦。」完全不会下厨的另外两人往另一边移了移，「那堵墙，你真的没感觉到吗？」 3021察觉到这地方有东西在松脱，而这种异样感被1041感觉到了，所以他才问出「你觉得这条路有机关吗」。但是3021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在进行确认，而认为是在考验他，自己照着自己为对方预设的答案回答了。 「嗯。」3021打开下一包羊屍块，拿着小刀进行加工，「从跟着1041进入迷g0ng开始，我就觉得你们特别听他的决定。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我才是多出来的人。」 「现在在这里的1041，与跟你们一起待过a队的1041，像吗？行事风格、肢t动作之类的，因为我不了解过去，但这短短相处下来，我认为他过去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样啊，真想看看真正的他，真可惜。」 短暂的补充过粮食，休息後，三人又浩浩荡荡的开始寻找会合的道路。此时系统传来通知：「096号考生、037号考生、055号考生遭到献祭，神明会感谢他们。」 在3021的带领下，他们又回到了相对较为笔直的道路，但经过刚才那大石墙砸下来的经历，大家都走得格外小心，直到3021说他没感受到任何东西有问题，才迈开步伐。 「003号考生遭击杀。」 路越走越大条，通过一个转角後，忽然出现许多热闹的人声，从他们面前的门中传来。他们大声喊叫、唱着不明语言的歌，现场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没有，这里是唯一一条活路。」 在左右两边架高的墙上，有一个环在大约15公尺处，而地上滚着一颗球。 手舞足道的人停下，兴奋看着平台上的人，手中的刀子缓缓划开他的左x口，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整只手伸进去把心脏拿出来，高喊了一声：「kukulkan！」头上。此时站在球场的三个人面se都不太好，似乎有些後悔刚刚吃了东西，「我想吐。」3021脸se苍白。 看来他们刚才所听到的「献祭」就来自於此，不是生就是si。 「所以我们要怎样？打球？」1039看着地上的球，「这要怎麽打？」 气势赳赳。 「打球？」1041的手枪在手中静静躺着，但保险依然是开启的状态。 「输了怎麽还好？」 「你们一场球踢多久？」 1041笑着挥手道别了两位考生，然後打算先找到走失的夥伴们。那张树皮还在他的手上，还是一样用鲜血画满了道路。外套的口袋里多了四片从刚才那小组抢过来的石块，跟当初那条蛇给的东西差不多，只是符号与密码不一样。 探针对於外界的讯息种类敏感程度都不尽相同，就如3021较难以感受到生物的思想，但弱处却都一样——他们对自己的变化并不敏锐，假设自己身t有状况，他们也需要跟正常人一样的时间去觉察。 考场??不，球场上，由考生们组成的三人小组，对上由考察自派的三人球队，即将上演一场jg彩的b赛。但是对於考生们来说，规则是什麽？不知道；胜利的条件是什麽？不知道。 三位探险家动也不动，一号对手蹲下身，利用大腿的施力方向将球从地面弹至空中，紧接着第二位选手用腰部将球挺到左侧的圆框附近，探险家们终於迈起脚步随着他们移动。球与圆框擦身而过，同时另外三位发出了叹息，好像对於没进球感到失望。 另外两位也看出来了，「看来是将球想办法弄进那个框里面。」他们利用同样的方式，趁球弹到墙壁时把球权抢在手中，跑到另一侧的墙边，继续顶球。 就这样双方在0b0僵持不下，上演着一场你丢我抢的游戏。六人当中碰球次数最少的梦衍在一旁边注意球的走向，边思考着，在某个瞬间，他想到了什麽，「1039。」 「我没记错的话，39的编号表示能力是幻型。」 梦衍平时不笑的嘴角偷偷向上，「你来当球。」 越快完成指定任务，得分越高，他们不能整天耗在这里，能做的就是尽量抢分。 「系统是代码不是眼睛。」梦衍抢到球权，一个假动作後就把原本的球直接踢到观众席去，在几秒内接上新的一颗「球」，「它没有发出警报就是没问题。」现在球场上有几个考生？三个；有没有球？有。考察系统非常安静，显然并未违反规则，就是不知道监考的总司令与其他人怎麽想了。 3021接到球，一路「对不起」将球运回了队伍的得分点。双方一来一往之下，他们逐渐抓到施力的点，就在3021腹部一顶之下，球顺利过了框。他与梦衍击了掌表示激动，敌队还想继续，但高台上的人站了起来，意示b赛结束。 高台上的人指向他们，跟一旁露上半身的壮汉说了几句话，下一秒壮汉们就来到他们身後，一把扣住三人的手肘，把他们压在地上。赢球的三位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固定住。 「赢家才有资格成为神明的一部分。」他们用可以理解的语言告诉被压在地板上的三人，「你们赢了，应该为此感到荣幸。没有经过训练的球员第一次就能打得这麽好，祭司与神明都会稳此感到高兴，人民会记住你们的。」 他们被带上了献祭的高台，那之前还躺着人的平台上，鲜血尚未乾涸，依然能看见太yan光反s出的光泽。祭司似乎很意外於他们的平静，他笑着抿了上唇，就好像看见什麽猎物，梦衍轻轻皱眉，3021则将不适满满呈现於脸上。 1039想出声时便被梦衍打断，他几乎毫无犹豫地决定当第一个。1039大概能猜到他要g什麽，但还是用一种奇妙的目光看着他，「不要太冲动。」 并没有。 「哦。」消失，只剩下凉凉的触感，跟躺在一般石头上并无差别。祭司跳着和他们刚进来时一样的舞蹈，像是在祈求神明降雨，保佑农作物的丰收，这是古文明常见的献祭理由。 他伸手捂住梦衍的双眼。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能清楚听见1039倒ch0u一口气。 刀片已经抵在了他的x上，所能做的最後挣扎就是试图用脚去攻击对方，拖延献祭的流程。 枪声再次响起，那人直接将捂着眼睛和拿刀的手一并踢开。回复视线，梦衍转头看向抓着1039和3021的人，面部与脑瞬间被横切分开，现场血r0u模糊。 梦衍几乎不感意外。 四个受过训练的人都在微微喘着气，1041就靠在墙边，右肩与梦衍的左肩相碰，「你们踢的真快，踢多久赢了？」 1041朝他的目光看去，刚好是1039，他似乎在瞬间就了解了，「呵。」 「不说了，」1041回归到正经事上，「地图在我手上，你们怎麽画的地图？」他ch0u出了那张被画的密密麻麻的树皮，朝他们问。 「我们学你。」最後是3021回答，他指了指1039，被手指指着的人脸se尴尬地从身上掏出一张破布，上面画着一条条血红se的痕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用什麽画出来的。 他把一些自己没画到的用与以往一样的方式在树皮上补上，「学到表面没学到jg髓，你们谁负责画的？」1041的眼神幽幽飘向梦衍，「一定有你。」然後再看向1039，「你应该也有。」最後撇了一眼3021，「我猜你不敢。」 1041从腰侧掏出他自己的小刀，「过来，划的那只手伸出来。」 3021在一旁看着全程，有点想吐槽对方说的和做的一点也搭不上边。 梦衍低头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直到对方收回手，那些被划开的伤口已经癒合到连疤都看不见。「你好意思说我们。」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悦，无人看见的蓝se双眸泛红，漫上一丝悲伤，张嘴想说些什麽，犹豫几下还是决定不语。 「嗯。」1041已经站起，将树皮与刀拿在手中，「修复者，用血修复人t的那种，极限一换一。」 「通常不会去记代码代表的能力是什麽，优秀与否多数还是靠自己的身t本能，能力不过是锦上添花。」1041补充，「就像我对你挥拳，你的第一反应不会是使用能力挡下，而是闭眼後退。」 短暂的休息过後，几人再次启程。队形与一开始相同，1041走在最前面，3021跟在他旁边，1039与梦衍殿後。走着走着几个人才逐渐想起，最前面的领头羊还没吃东西，梦衍看着那白se的身影，出声道：「烨??1041，我们多烤了一些玉米，你要吃吗？」 「嗯。」 观测者仰望着星空、观测者使用陌生的计数方式计算??隐约可以看出一些符号代表着不同天数。四周的火把逐渐减少，但光亮却没有变暗，最後他们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模型面前，一道道的轨道上有星球在转动，而正中间的星球散发着炙热的光芒。 「依照这个模型与四周墙上的描述，第一颗有轨行星应该是金星。」3021说道，「这边的人民认为他是晨星，也是晚星。」他抚0着眼前的墙面，「玛雅人观测到金星250天会在白天里出现，尔後消失八天，接着250天在夜空中出现。每五年金星便会在同个地方，同个时间出现，他们计算出了584天的会合周期。」 「多、多吗？」3021看向梦衍与1039，前者点头，後者扶额，「很多，反正b我多。」。」他看向那巨大的模型，「那麽这座模型树立在这里的用途是什麽呢？总不可能当作摆饰。」 「代表着战乱毁灭与重生??」 对於爆炸的保护反应，是在场每个人皆接受过的基本训练，在恒星爆炸的第一瞬间，不论跑到哪里，全都先趴了下来，脚朝着爆炸的原点，双手紧按耳朵保护耳膜。 「你眼睛变得这麽敏感吗？」烨克在他身边蹲下来，用一只手去摀住他的眼睛，掌心里并没有血，只有黑暗与温度。 另外两人转头回模型所在的方向，在一次的爆炸後，恒星的碎片漂浮在模型的四周，而其他的行星依然在持续转动。一阵时间後，那些碎片又重新向恒星所在的中心聚集，逐渐形成又一次的球形。 「不知道，但我感觉??」3021看着行星绕着恒星的轨道，「你先跟??1041他们会合，先找个地方防护，我想证明我的假设。」他後退了几步，「只要站在这里，我就可以挡下全部的冲击。」 3021看他离开，又转回模型的方向，看着金星绕着恒星的次数，「4、5、6??」当转到七圈半时，那似曾相似的引线点燃声又出现在他的耳边，恒星在几秒之後又再一次爆炸成碎片。 那是金乌，是任务的目标之一，他很肯定。 「一个人看着银河很无趣，你们一定要在那里找到我。」 她一行行滑着庞大的资讯，直到看见某四个数字及其後缀。 「我知道。」 「你真觉得他会安分守己当目标怪物吗？照这个走势，他为了控分一定会叫梦衍杀他。」 他们在可以躲避爆炸的墙後开会讨论，3021屈膝与1041坐在地上，另外两人则是站立靠着他们身後的墙。 「就只能等爆炸的瞬间了，但被炸si就出局了对不对？」3021问道，「这里的出局，应该跟现实世界的si亡一样，没有特殊的方法会让人出局，连当时献祭也是被掏心了才会出局。」 1039来回踱步，对於当下无全员存活的解法感到急躁，不过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妈的，最讨厌必si局，没有最优解，一定会ga0到少一个人。」 但他们也不想让3021去送头，毕竟对方是第一次参加考察，总要扛起当老鸟的责任，陪他做多一点，带他走远一点。 不过这个提案一致遭到被派去抓鸟的两位反对。 梦衍：「上次必si局出去送的也是你。」 彼此的意见僵持不下，平时面部没有太多表情的梦衍眉头微蹙，一脸不悦；1039双手抱x，讥嘲似地笑着。这样的气氛让新进的3021感到陌生与害怕，感觉这三人随时随地都会打起来。 「如果真的跟1012说的一样，具有探针能力的人会优先保送到a队，那麽我现在便已经是a队的一员，结果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你们已经尽到前辈的责任，如果是我自己走，大概没办法走这麽远就会被其他人狙击出场，已经够了。」 「但是??」不知是谁出的声。 这是3021第一次在考察里提出自己的主张，他不常在一个团队里担任出意见的人，更多时候是默默无名的帮手，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而否定自己的想法。但跟这几位曾经或现在还是队长的队友们相处，他认为自己可以说出口，毕竟大家斗在告诉他，「要相信自己」。他站起身，全身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坚定与执意，「我站第一个，1039，请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形，1041受伤b较不容易丧命，你第二，1012殿後，负责拿目标物品。」 3021觉得有三道视线朝他看来，其中一道还带有谴责意味，不过稍纵即逝，「你确定？」那道谴责目光的主人——1041再三确认。 一声叹息，「就照你说的做吧。」10 3021忽然有想吐槽他的冲动，不过想想当下气氛还是算了。 「你可以吗？」1039问，3021乔好了略显沈重的後背包，他的x前还背了一个。 靠着3021先前描述的队型，在他感觉到又一次爆炸後，趁着这中间的空档走到了那巨大的模型下。他走在最前面，1041居二，梦衍带着由1039变成的护目镜去尽量抵挡爆炸冲击，顺便让自己能更清楚看到金乌的位置。 「30??」 恒星在那瞬间爆炸，3021施力抵挡着火花，但仍然无力反抗，全身被火光吞噬。1041感觉到全身的剧痛，其余光看见一个身影从背後窜出，视线集中之处是3021的唇形，他说—— 那是一个小小的、封闭的空间，风格跟迷g0ng一样，石墙上有着几千年前的雕刻，cha着火把，为这y暗的地方提供了一点亮度。跟迷g0ng不同的正中间有一台机器，是当代科技水平才会出现的东西，但现在是关闭状态。 依然还是复原力最强的1041率先清醒，他环顾四周发现3021如预料般消失，1012跟1039躺在一起，身侧是那他们冒si抢下的东西。 他只好自己先探索一下这个陌生的空间，在这个几乎算是考察系统的核心空间，他那被针对的探针能力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只能探测到最基本最表面的意象。起身去触碰那现代机器被关上的萤幕，萤幕闪烁了两下亮起了蓝屏。蓝se的光芒下是一条条横线，打字的符号在第一个横线上闪着，「密码啊？密码呢？」 「呃。」烨克看到梦衍慢慢从躺姿坐起，一手还扶着头，「1041？」 「是吗？」梦衍看了看四周，然後猛然摇了一下身边的1039，「醒醒。」 「要结束考察，就需要离开这个房间，目前还未结束的任务，除了目标怪物之外就剩下解出那台机器的密码了。」烨克说。 那先前未附上图片的任务栏，此时倏然出现陪考官们的照片，梦衍忽然理解到为何1041遇到一个陪考官就杀一个，因为这是得分的项目，他永远不会错过能够拿分数的项目。 所以现在他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这是梦衍与1039最不愿看见的场面，虽然他们早有预料，「我就想说什麽时候那麽好心派领队给我们了，原来是要来ga0事的。」 1039歪头，「真要说的话，打从一开始你出现在这场考察我就开始怀疑了，真正确认是在你没注意到那面石墙坠落。你能察觉迷g0ng的动向是因为那是系统所建构的，但因为你更倾向於机关的一部份，所以你对同为机关的自己无法察觉。」他摊手，「所以你应该要把我枪里的子弹还给我了。」 梦衍只是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一切发生，「你没有杀了他。」 「如果你是系统代码，我觉得会。」梦衍说道，他的枪在手中，但并没有举枪，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胜算，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两人一对一的枪杀胜率很稳定的维持在0，尤其是让枪口对上他时，「但你是你的话，我觉得不会。」 他抬头向斜上方看，嘲弄一笑，「我最讨厌别人来定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