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祖春不敢深想下去,现在就看官家如何定夺。
官家在中贵人的照顾下止住了咳嗽,他被史弥远说的动心,却也没完全糊涂,“就叫济国公试试,年轻人,总要多给机会做事。”
朝会结束后,随着圣旨前去南康的不止杨祖春的信件,还有其他几位大人的信。
有劝慰的,有出主意的,有转述情形的,赵?照单全收,一一回信承情,“史弥远越是这样做,我们越是要把事情做的漂亮。”
也正是史弥远的这一反应,让赵?等人觉得,之前自己可能真是给他弄惨了,现在逮到个机会,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几人在工部支援的人手来了之后将开渠的想法细化了,户部拨备的银两也到了,然后这些人就紧锣密鼓地开始在南康和周边的县城动工,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各有各的不顺,不是动了谁家的祖产,不肯退让,就是动工前发现材料出现问题,更有甚者,还在挖淤泥的过程中挖出了什么不详的石头!
这真是实实在在的“一石激起千层浪”啊,不仅许多百姓纷纷抗议开渠,说是什么河神动怒了,甚至有些官员也上表是不是要请太史局的人来瞧瞧。
就算再蠢的人也知道这些事情不对劲了,更何况,赵?本就不信那些说辞,这分明就是史弥远这些人冲着他来的明枪。
民怨难以平息,事情得不到解决,开渠一事就停滞不前。
工部有的官员竟然说:“济国公放着好好的功劳不领,干嘛非要揽这个活计,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前面做的那些也跟着白干了。”
赵?没有问罪旁人,他是愤怒,可是愤怒容易使人犯错,怒而挠之,他岂会不知?
等等,怒而挠之?孙子曰:怒而挠之,卑而骄之……
工部的人说的没错,他回去论功领赏不就好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好好整治一番的心思呢。
来的时候可能还不成熟,似乎,是在有个得力的官员提过一句,“若是济国公能一直在南康,帮百姓根除这个水患就好了。”
这个官员,自然就是姜生去查的鲁志南。
鲁志南在归顺史弥远后,不仅靠着自己原本在赵?面前“人畜无害”的形象而被看重,更是在几个关键时候帮助赵?完成治水的任务,因此得了信任。
没想到,这竟然是史弥远给自己挖的坑啊!
真是一环扣一环。
赵?不一会就被气笑了,“如今他还不知我们已经发现他的身份,这次换我们抢了先机。”
孙先生摸摸鼻子,听赵?这话,他倒是一点都不心虚,都被人追着打了,还说抢占先机呢。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出主意呗,谁让自己技不如人,也没看出来此等猫腻呢,谁让自己已经和济国公帮在一条船上了呢!
赵?身边的能人志士不在少数,赵与莒其实也不缺,只不过都在暗处。
不过,此次,他倒是能明目张胆、顺理成章地带回一个人——袁纾。
这个人博学多才,是梧州当地望族袁氏家主的嫡孙,在袁家同赵与莒“结盟”后便被举荐了出来。
袁纾的年龄和赵与莒差不多,赵与莒是个惜才之人,自然对他以礼相待。
没想到袁纾此人虽有才能,却也不恃才傲物,一直彬彬有礼,在梧州处理事务时帮了他不少,对许多事情的见解也是别树一帜。
郑先生人没来,策略却是源源不断地过来,有时还是袁纾说出其中关窍,才让赵与莒有醍醐灌顶之感。
这次回临安,赵与莒自然是要将他带上,对于袁纾和袁家来说,这本就是互惠互利。
“我觉得这次的仗打不得,朝中的那些人应该不会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袁纾在这段时间和赵与莒相处得也很好,有时两人兴致所至,甚至都想以兄弟相称,要不是碍着身份实在是不允许,赵与莒还真想和他拜把结交,他可比贵和、宗祯那些人对自己胃口多了。
不过,袁纾始终谨记自己臣子的定位,有礼有节,拜把子是不成,但平时说话基本上都是畅所欲言的。
赵与莒听了他的话却摇摇头,“道理如此不假,但是人的情绪和理智是难分高下的,而且你不懂这其中牵扯的人,对官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袁纾没再说话,自己对临安的事情知道的确实不多,自然不会再妄下论断。
赵与莒却陷入了深思,他……想到了缘子。
忽然,他又看向袁纾。
他一见袁纾就觉得此人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现在想起来了,很像九村来的那个荆彬!
一想起荆彬,与莒的心跳突然变得快了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袁纾和荆彬很像,为什么自己没有和荆彬成为朋友呢?
呵,男人之间,有些感觉很微妙,就算他什么都没说,赵与莒也能感受到荆彬对缘子的欣赏甚至是爱慕,以及,对自己的鄙夷和厌恶。
史弥远说,云贞道长被抓的消息是官家的密探传回来的,而最开始知道的人是宗祯和杨将军。
宗祯一直处理官家一些隐晦的事情,之前缘子不也是和宗祯因此走得很近,还闹出了伶童那件令他和缘子不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