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羽几乎每天都会到h曜曦家里,和他一起关在房间两小时,和无止尽的学科奋斗。 这天是期中考前最後的冲刺复习,接下来就会休息到考试结束。林文羽满心焦急,想把握机会让他凄惨的分数往上提高一点,可惜学生完全不配合。 当h曜曦又一次答不出重复的题型,林文羽不自觉脱口而出,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 h曜曦低着头没有回答,圆滚滚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采,林文羽有些於心不忍。 h曜曦冷淡道:「不用了,我不想多浪费时间。」 她把椅子拉近一些,努力把h曜曦涣散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你觉得这题要问什麽观念?」 「要不要回答看看,错了也没关系呀。」 笔芯咖地一声断裂。 林文羽果断起身,吓了h曜曦一跳,「你g嘛?」 不然她会忍不住掐学生的冲动,长着一张天使一样人畜无害的脸,怎麽脾气这麽恶魔? 她惊叹:「这都是你做的?」 「真的做得很好耶,有想过要拿去展览或拿去卖吗?」 林文羽回过头,捕捉到h曜曦脸上一瞬的失落。 h曜曦语气又生y起来,「不要管我这麽多,反正你没多久就会离开了。」 为了符合h曜曦的程度,这次的作业是她费尽心思熬夜自己出题,所以看到作业本一片空白时,林文羽觉得自己像被现实打了一巴掌。 为什麽明明答应她了,却又食言? 林文羽心里的怒火无声窜烧,正想张口,又想起h母责骂时,他sisi抿着嘴的神情。 少年转向她,视线依然低垂,林文羽很慢地伸手,把他手中的雕刻刀ch0u走。 h曜曦望着她,语气依然拒人於千里之外,「我不需要你帮忙。」 林文羽的耐心消耗殆尽,「那作业本我就先不拿回去了,你哪天心情好,再大发慈悲帮我写几题。」 林文羽已经抓着包包扬长而去。 林文羽把小刀翻来覆去地审视,木柄处已微微磨损,看得出来他反覆使用了很长时间。 但不知道是h曜曦根本没告诉他妈,还是他妈默认这种教学方式,讯息并不是来自h母,而是她妈妈。 拍来的照片里都是广告信信封,林文羽用语音回应道:「没什麽,只是广告信件而已。」 林文羽定睛一看,有项指标发炎指数过高,报告上洋洋洒洒写着建议去免疫风sh科看看。她心头一沉,再次按下录音键,竭力用开朗的声音说:「你先不用太紧张,可能只是小毛病而已。我帮你挂号,去医院看看吧。」 自从上大学後她搬来台北後,林文羽都还没有回南部老家过。此时蓦然听见妈妈的关心,本来都不觉得那些疲惫和委屈有什麽,在这一刻,林文羽却忽然感到鼻头一酸。 最後几个字被哽咽的语调淹没,林文羽用力深呼x1,还是把讯息删掉了,改成欢乐的口吻,「没问题,妈你也要好好保重,我尽量早点忙完回去看你。」 林文羽停在介面中,画面上一则则全部都是语音讯息,因为她妈妈天生读不懂字,日常g0u通都只能用口语,其他需要或书写的时刻,都要林文羽帮忙。 因为不是外显在身t上的障碍,很多时候对她妈妈最难的不是障碍本身,而是要向别人解释自己的情况。 有没有可能,他不是不愿学,而是看不懂、也写不出字? 林文羽有些犹豫。 可是不问,她和h曜曦就像两头无能为力的困兽,迟迟找不到突破口。 几天後期中的成绩出来,h曜曦拿了校排倒数第一。 如果成绩不好,她这个家教等於被叛了si刑。 曾摆满雕刻作品的架子空空如也。 h曜曦低着头,「别说了,开始吧。」 「我不小心带走了,还你。」 林文羽吓了一跳,他起身站到她面前,「g嘛做这些多余的事?你不就是个家教吗?做好你的工作,少管闲事。」 林文羽望着他挑衅的眼神,鼓起勇气,小心地开口。 少年盯着她的瞳孔倏然放大。 她愣了愣,脱口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 「没有恶意就可以刺探我的ygsi吗?」h曜曦遽然打断,爆起的青筋蛇一样攀在颈上,「我妈为了我好才把我的雕刻都丢掉,而你是为了我好才这样试探我,看样子,你和我妈可以做好朋友吧。」 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吓得林文羽浑身一震,门外也马上响起h母的声音:「怎麽了?」 但h母不可能轻易放过,还是打开了门,林文羽及时蹲下来,装作在捡拾的样子,「抱歉,我马上就会收拾好的。」 林文羽抬头,恰好h曜曦低下视线。 不要告诉他妈妈障碍的事。 h母马上被转移注意力,回头怒瞪儿子,「你活该,考那什麽成绩?你不丢脸我都觉得丢脸!」 h母这才甘愿关门离开,她一走,林文羽正要开口,h曜曦却大步过去,一把摀住了她的嘴。 h曜曦放开手,俊秀的脸上怒意犹存,还有冰冷的失落凝结在拧起的眉头。 「对不起。」林文羽低下头,h曜曦没有回答,任凭她继续说下去,「我只是想,如果你真的有障碍,可以和你妈妈说。学校现在有很多特殊教育的措施可以申请,如果你是需要更多时间读字,去申请考试时间延长之类的措施,总b你现在这样y撑要好。」 他走回书桌,把上次林文羽留下的作业本递给她。 他把手伸给林文羽看,起初林文羽没懂,几秒後才辨出手指上密密麻麻泛红的旧伤痕。 林文羽浑身发抖,因为h曜曦竟是在笑,笑得古怪肆意。 林文羽答不出来。 她握着h曜曦不知用了多少时间才写完的作业本,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h曜曦推开她,弯腰捡起那堆他可能看不懂多少的教科书,重新叠起分明的壁垒。 一瞬间,这一幕和林文羽年幼时常见的画面隐隐相叠。 在那个对於障碍还所知甚少的年代,老师以为是她的藉口,狠狠骂了她一顿。林文羽委屈地回家哭诉,妈妈只好在她都困极入睡後,坐在窗前就着昏h的书桌灯,逐字一遍遍吃力地辨认。 「我相信你。」 他撑着脸,沉沉嗤笑,「你以为自己是什麽圣母吗?我说过,你帮不了我。」 她从h曜曦冷笑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不信,或许以前已经有许多人说过类似的许诺,但最後都头也不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