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知道,大豫功成,不在一将。 他越过那人,身侧掌灯将一块牌符递上。狼莫接过一看,神色微变,掀跑上坐,向那人厉声道:“你是何人?” 那人正了正腰间配剑,毫无惧色地看向狼莫,上前走了几步。 狼莫抬手制止冲上去的侍从,看向此人。 “若不学汉话,如何便利大帅习得万全兵法。”对面笑了一声,“大帅,难道这一身本事,真要埋在这北寒之地吗?” “说客,我见得多了,”他道,“可头一次碰见一个汉人!你知道什么?于这河西,你晓得的有我多吗?” “不错,二万铁骑,足以踏平白水关。”狼莫站起身,“可是那豫军八十万,连守京畿,过贺兰不过三日。以卵击石,又是何必!你若是求主公、谋功业,莫要寻我。” “何事,说来。” 狼莫背着双手,走下高座。 “很简单,我在路上遇到他们了。” 黑衣男子笑起来。 狼莫问到了一股血腥味。 血。 “好大的口气。”狼莫道,“凭什么?” 那黑衣男子一松手,布包散落开来,一个浑圆的东西带着血浆砸在地毯上。 狼莫蹲下身,将那颗脑袋提起来。 帐外烈风呼号。目睹这一幕的羌人瞠目结舌,所有人都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狼莫瞳仁震颤,攥紧了手中头颅的发辫,咬牙切齿地看向眼前人。此生四十年飞掠过,其中许多与这一张狰狞的面目重合,刻在他命中。 堂堂西羌王的首级,就这样从一块破布里滚出。 那人一言不发,扯下蒙面,露出其面目。那轮廓生得俊美,可脸颊侧有大片烧伤结成的伤疤,着实可怖。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周日发 不知道为啥更新不显示( 李鉴冬至之后偶尔有些心悸。他自觉气血尚足,以此异常之事问医官,那医官只道是疲劳所致。 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去退园,将自己洗干净,乖乖在孟汀榻侧候着。待听见门开的声音,他一句求欢的话还没出口,孟汀挂了刀,有些心慌意乱地关上门,小跑过来抱住他。他抱得那样紧,李鉴抓着他后背衣衫,见人不动作,心中顿时明了。 孟汀侧首看他,又将他往怀里按,动作小心翼翼,仿佛他将要碎一地。李鉴哭笑不得,又实在是被他弄得心软软,抱着孟汀的脖颈,将他的头按到心口,柔声道:“你不放心就自己听——难不成能听出什么来吗?” 他一天医术没学过,听得却十分认真,仿佛真能辨出什么来。李鉴止不住地笑他,在他耳边道:“那岂不是我每次一见你,就病得厉害?好啊孟观火,你说我该拿你怎么” “我想着,问你一件事。” “储君也立了,西羌也将平,长平殿下如今也学着做事,做得很好。”孟汀道,“狸奴,你还有多少想成之事未竟?” 他无数次叩问自己,所求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