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汀的关键词或许是“云中”,是故土与来处,这一点和李鉴有些相似。但他是被父母辈困住的,云中也是身上是不可避的责任。从试图放下到拿起,又是一个过程。他肯定不信命,但他相信自己被赋予的责任,尤其是这种责任把他引向了李鉴。 天道之外,李鉴孟汀。 祝孟观火生辰快乐。你已经和李鉴一起经历了上元即位前的暗流,通过空印案立威,穿过叫魂、巫术与神权,抓住了对家搅动风云的手。马上还会有更艰险的磨难,对你尤甚。 十月廿三,敬上。 李鉴坐在堂下,听钱穆弹琴。 “怎么了。” “没什么要紧事。”李鉴淡声道,“柳衷已认罪,供述自己代挪公财等行径。他发妻负气病急,已经咽气,通政使司的柳参议向我求丁忧,我准允了。” “有何可发落。”李鉴笑道,“不过是个五品官位,拿到手就是手段。我看他做得不错,会送奏本,还敢参我呢。再说,他将那卑弥呼送回昭狱,也算一大功。我不赏赐他就罢了,若是再落井下石,岂非人心之失。” 李鉴看钱穆又清减不少。长安城中秋风生,仿佛是将旧臣的鬓发吹白。他望着钱穆,无端地想——若数月后再入冬,李执就离世满一年了。在世人心头,李执平生之成与钱阁老是密不可分的。他的白发,尽为帝王家。 李鉴从前以为,这便是君臣。 他看到钱穆,就不可自抑想到一些幻境中的片段。他试探着说与二更,二更也并未作否定。多荒唐颠倒——他仿佛是随着青年谢潮撞破一段暗无天日的纠葛,冷眼旁观身边的二人不得坦荡又不得解脱。这秘密,谢潮大概本打算为故友封缄到死,又不知为何改换了主意。 想必长得肖像。 “陛下?” 他定了定神,道:“学生回长安,所求不过报仇雪恨、肃清天下。端王党,我一定会从严发落。按照大豫律法,犯何罪就受何刑,若是谋反,便杀无赦。” “那巫术的事还不算完,能牵扯出诸多是非,尤其是地方诸侯、豪强与端王党的勾结。”李鉴继续道,“还有更早先的私贩盐引之事,先前被林伯祯一人顶下。我看不可,必须彻查到底。” “我只渡我自己。” 李鉴一时语塞。钱穆走到堂下,同他对坐,庄重道:“我不再教你圣人语。可陛下,先渡天下再渡己。” 钱穆侧过身,不再言语。满室寂静,唯有一灯分明,映彻庭前。外头有松子掉落,其声簌簌如雪。 相貌相似,明慧相似,无情相似。心中无世人,目中空天道。 “你说你不像他。”他再也压抑不住,一拍膝头,像是在痛斥,却不是对着李鉴,“怎么不像?只盯着眼前,看到这九重天的尊荣,然后踩着它去斩什么天道,毫不知做帝王的天责。最后如何?求功业,求长生!” 钱穆身子僵住,侧影像极一碑石刻。 “我并非强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