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听不出她话中之意。 裴云洲只是很相信父母和阿冽的爱,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相反,他的思维异常清晰。 眼下,事实的真相已经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摆在他的面前了。 大脑里那根紧绷的、支持着他熬过了这两个月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断裂。 而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刻,裴云洲听到的,是裴冽在他耳边冷淡又怜悯的声音—— 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裴云洲直直坠倒下来。 这场换了主角的生日宴最终是以闹剧收场的,在台上昏倒过去的裴云洲也被送往了医院。 在接受抢救的时候,他的身体甚至出现了明显的抗拒,无论抢救药品如何运用,监护仪上的曲线始终在临界值以下,让人很难不怀疑如果没有了医疗手段的支持,他是否还能保有最后的呼吸。 原来这是世界是那么可笑,十三岁以前被自己刻意尘封的记忆,竟然成了他这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没有谎言的日子。 抽搐的心脏好像要将整个身体都撕碎,想要毁灭他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裴云洲沉沉地昏睡着,主观地将所有的感官和意识彻底封闭。 “嘀——”监护仪上的心电终于随着主人的沉沦变成了一团乱麻,与此同时,正在抢救的医生陷入了更加紧张的境地。 单薄的胸口被按到最低点后艰难地回弹,勉强维持着身体最低限度的血供。 有数次诊治裴云洲的经历的医生知道,这位孱弱的青年虽然身体很糟糕,好像平时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健康了,但至少,他的本能还是向往着生命的,可这一次,好像一切都变了样。 跳下高楼才是最严苛的一种方式,人在高处其实是要面临很大的恐惧的,想要克服这样的恐惧,往往需要最极致的勇气,而且这是一条一旦迈出就无法回头的路,或许有几秒让自己后悔的时间,但哪怕后悔也只是无济于事。 他好像已经单方面地迈出了那一步,不管人们是否还需要他,也不管医生在对他进行怎样的救治,单方面地切断了自己和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联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第一次进医院的时候,病床上的人虽然发着高热,但依旧那么鲜活。明明也不是多严重的毛病,明明只要家属或是他自己多多留心,好好休息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这样一并爆发。 医生甚至有些后悔,在窗台上的那盆绿植摔碎以后,为了防止再出同样的事,拒绝了护工更换新的绿植。 从傍晚一直到深夜,裴云洲的情况始终不容乐观。 哦对,那甚至,也不是他自己的生日。 ……你真的甘心就这样结束吗? 不甘心,他当然是不甘心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