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抹除，无法抹除。 为了不让自己跌倒，只能扶着周围的物体。 “我的花、我的花，不对，是母亲的花，母亲的花呢？” 看见了自那小小的花盆里长成的，蓝色的鸢尾花。 真香。 “碎的，不是我的花，是电视里的花呀。” 这样的认知令裴云洲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原本虚浮的脚步都轻快了三分，脚踝上的伤好像都不存在了—— 他的鸢尾开花了，在这初夏的六月，在这本不属于鸢尾花期的时节，从一盆发蔫的绿植里，以爱意为花语，生长出了最美的蓝色鸢尾花。 可是他想到这里，大脑却又是一阵尖锐的剧痛。 “你工作那么忙，怎么有空亲自做这些呢？” 明明电视机的声音很大，裴云洲却一点也听不进去。 “我不该做这些的。” “项目，和陈董的项目……” “母亲说得对，我的工作是裴氏和裴家，不是一盆可笑的花。” 未曾受伤的左手，指尖精准无误地夹住了右手掌心的碎瓷片，一个用力将其拔了出来。 烟花的余烬四散开来，落在地板上是簇簇鲜红火苗，落在鸢尾残株上是最珍稀的养料，落在病号服上是鲜艳明丽的颜料，绘出了一幅抽象但却惊心动魄的画作。 身上越来越冷了。 裴云洲是这么想的，也跟着这么做了。 裴云洲终于想起来正经事。 还没有给阿冽打电话呢。 裴云洲重新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终于在桌子下面找到了手机。 看，自己都有可能因为站不稳撞掉手机，母亲的身体那么差，撞掉花盆也是很正常的。 摔碎的花盆差点伤到了母亲，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的错。 自己总是把一切搞砸。 一转头，却看见了窗子里隐约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这不是他，这不是阿冽喜欢的他。 “还是干干净净的你更漂亮。” 他，不，干，净，了。 他只觉自己从未有如现在这般神智清明过。 从容得就像是这场病从未来过。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已然不是病中的苍白，而是惨白甚至青白，就连双颊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已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