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华见到这一幕,彻底绷不住了。
他气急败坏的问道:
“你为什么跟他交易?!我这难道就不是红砂枝吗?!
我的明明比他品质更好!
你凭什么选人家更差的也不选我的?!”
悬赏武者听后,施施然的回道:
“原因很简单啊,我对红砂枝的品质要求原本就不高。
好一点的能用,差一点的也能用,并不是说差一点的就一定要淘汰。”
“我可是威武院的真传弟子,师从乔院主和薛院长,哪怕看在这重身份上面,你也应该选我的才对吧?!”
唐华怒声吼道。
悬赏武者却嗤之以鼻:
“你确实是真传,身份确实高贵,但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难道还要靠你攀附薛院长吗?
再说了,你旁边那一位也不是无名之辈。
人家安供奉可是金牌供奉,曾经公开讲过课,令我受益匪浅。
别说他今天拿来的是红砂枝了,哪怕是红砂枝的一截,我也会与他交易。”
“金牌供奉,金牌……”
唐华如遭重击,连连往后退去,看向宁焱的目光满是难以置信:
“你就是那位闯过雄闻五响的安供奉?”
“是啊,这身份应当不比你真传弟子差吧?”
唐华憋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以往都是他靠身份来压别人,没想到这次竟然反过来被别人用身份压了。
一时间唐华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他愤愤一甩袖,扭头钻进了人群里。
待到交易完成后,宁焱四下扫了眼,没能见到那位道心破碎的真传。
说真的,他倒不是专门针对唐华。
他针对的是所有跟他竞争积分的武者。
这一路走下来,他包裹里的物产只卖掉了不到四分之一。
剩下的四分之三,价值大多十分贵重,很少能促成交易。
即便他问过了,很多人也只打算用金银兽肉来进行交易。
可他又怎会缺乏这些东西?
宁焱一时间不由得感到十分蛋疼。
他唉声叹气的算了一下。
这一波交易过后,他一共换到了一百三十四积分。
也就是说,距离兑换《龙象霸体》还差六十六积分。
真说起来,六十六也不算多,做几个任务就差不多了。
“算了,先去看看告示牌吧。”
宁焱来到人群的外围,依靠惊人的目力,远远观看着告示牌上的诸多悬赏任务。
绝大部分高分任务,以他的角度来看,都属于比较复杂和麻烦的。
比如说帮忙运送货物到伏龙,赏额一百积分。
又比如到界外某处地方探险,赏额五十积分。
再比如擒获或杀死亵衣大盗,赏额三十积分。
等等等等。
这些任务不是不能做,但普遍比较耽误时间。
而且经常会远离青苍,万一小元门出了什么急事,他一时之间根本赶不回去。
因此,通通pass。
至于那些简单的任务,比如说悬赏药材啦,悬赏矿石啦。
虽然看起来简单,但他又没有那些药材矿石,只能望而兴叹。
正当宁焱以为可能又要像以前那样,苦逼的在城内四处跑腿时。
一阵风忽然将告示板上的几张悬赏吹走了,露出下面年代更加久远的悬赏。
它们看起来大多十分陈旧,纸页泛黄,上面留有许多张贴过的痕迹,有些连字迹都受其影响,变得十分模糊。
这些悬赏存在于此处而没被人揭下,只说明一点,那就是在很长时间内都没人能够将其完成。
宁焱打眼一扫,立刻就瞧见了其中一张的内容——
【悬赏击杀青云寨大当家顾万斌,赏额一百积分】
能击杀对方的,会看得上这区区一百积分吗?
又或者说,有人会为了这点积分,专门去杀死一位暴气吗?
宁焱摇了摇头。
正当他准备去看其他告示牌上的悬赏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则了老悬赏,口中不由得惊咦出声:
【悬赏修行一门功法,修行成功者可获得三百积分】
他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竟然还有悬赏修行功法的?
怎么着,自己修不成吗?
他又往下看去,立刻瞧见了悬赏者的名字,岳乐堂。
看来就是那门《无相神女功》了。
察觉到这一点,宁焱顿时来了兴趣。
之前听人议论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过一些那位岳供奉的轶事。
他似乎对《无相神女功》抱有特殊的执念,一直想要找人修成它,奈何一直都未能成功。
考虑到对方甚至都开始张贴悬赏,并且给出三百积分这么高的赏金,显而易见,《无相神女功》绝不是那么容易炼成的。
很可能许多尝试者都把自己练出了问题,然后才使得对方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不过别人虽然练不成,轮到他了,那就不一定了。
宁焱立刻决定去找那位岳供奉。
又有功法练,又有积分拿,这样的好事他可不会错过。
很快他就回到金牌供奉们的住所。
附近临近几户,应该都是和他一样的金牌供奉。
宁焱随便找了找,果然,很快就找到挂有【岳乐堂】门牌的独立小院。
可出乎意料的是,院里似乎没人,不知道那位岳供奉跑哪去了。
宁焱又等了一会儿,啃了三团兽肉,两盒点心,一袋水果,甚至还喝了一大壶茶水,结果还是没能把人等回来。
这下子宁焱彻底坐不住了。
他决定主动出击。
离开居住地后没多久,打眼见到前面有一位武者,宁焱立刻出声问道:
“这位朋友,请问你有见过岳乐堂岳供奉吗?”
来人一回头,见到宁焱后,不由得微微一怔。
宁焱同样有些诧异,因为这人是他曾多次打过交道的林苍。
最早在乘风楼,对方劝自己不要学《三血印身功》。
后来在藏武楼,对方劝自己不要学《炎阳劲》。
没想到现在竟然又见到了。
宁焱忽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然后就听到林苍疑惑问道:
“你找岳供奉做什么?”
“找他学《无相神女功》啊。”
“什么?!”
林苍猛地瞪大眼睛:
“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我觉得《无相神女功》应该是没问题的。”
“哪里没问题了?你是不知道这部功法当年闹出过多大的乱子!”
林苍恨声道:
“数年前岳乐堂刚被乔院主邀请成为金牌供奉时,许多武者因为他的身份地位,都曾跟他学过《无相神女功》,结果这最初一批的修行者们,全都出现了极为严重的后遗症。
一个个全都变得痴痴傻傻,说自己是女人,有的穿女衣戴发饰,有的嫁给了别的男子,还有的手起刀落吉尔两分,可谓是一片乱象,一地鸡毛。
自那以后,许多武者纷纷对《无相神女功》敬而远之,对岳乐堂更是如避蛇蝎。”
“之后又过去一段时间,岳乐堂大肆宣扬对《无相神女功》做了改进,加上他又说前面那些修行者天赋不够,练功练错了所以才会出现问题。
是以又有很多武者如你这般,自觉修为强悍天赋一流,纷纷前去修行《无相神女功》,结果这一批修行者们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他们的屎尿完全不受控制,一不小心就拉了整个裤兜子。
许多武者羞愤欲绝,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无言面见自己的同伴亲友,更有人因此自残,甚至差点丧命!
好在中断了修行之后,他们渐渐恢复如常,但这段黑历史却是他们绝对不可触碰的逆鳞。”
“再到前两年,那位岳供奉再度从沉寂中变得活跃起来,四处推销起《无相神女功》。
因为有着过去的前车之鉴,许多人对他的推销纷纷嗤之以鼻,就连一些被忽悠过去的萌新,很快都会被其他老油条们阻止。
眼看实在没人跟他练那什么邪功,岳乐堂又想出了新的法子,干脆发出积分悬赏。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倒也找到了不少敢于冒险的勇士。
结果这批勇士练了功法之后,既没有觉得自己是女人,排泄方面也如正常人一般,但他们却出现更加严重的后遗症。
那就是境界跌落。
练得浅了仅仅只是跌落一个小境界,而那些练得深了,甚至直接从聚气跌成普通人的都有。
现在那位岳供奉又开始推销他的《无相神女功》,言称之前的后遗症都被解决了,但是天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新的后遗症?
万一这次直接把人练死了怎么办?
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前去尝试,毕竟命只有一条。
你做什么不好,非去练他那破功呢?”
面对林苍的谆谆告诫,宁焱神色古怪的反问道:
“你上次也是这么劝我不要修行《炎阳劲》的,结果又如何?”
“那能一样吗?”
林苍满脸晦气道:
“人家安供奉成功推演出了新功法,那是安供奉的本事。
整个威武院又有几位安供奉?
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他那样吗?
别看岳乐堂同样也是金牌供奉,他连续几次修改《无相神女功》,结果都出了问题。
谁还敢跟在他身后练那破功法?
咱们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做实验呐!”
“有没有可能我拿到功法后,能够凭一己之力推陈出新,补上所有缺漏,避免再出问题?”
林苍睨了他一眼:
“你以为你是安供奉?”
宁焱沉默了。
别说,我还真是。
“行吧,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就行了,其余杂事你不用多管。”
宁焱回归了正题。
林苍深深看了他一眼,随手指了个方向。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林苍恨恨的走掉了。
宁焱额头顿时布满黑线。
第三次了吧?
这是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吧?
你好歹改一下说辞啊!
顺着林苍指点的方向,宁焱满脸郁闷的往前走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一处练武场。
练武场上呼喝出声。
一群武者正在演练招式。
透过纷扰的人群,他一眼瞧见了正待在角落里的岳乐堂。
他披散着头发,浑身脏兮兮的,唯独印在胸前衣服上的那张飞天神女图擦拭得格外干净,一尘不染。
这番装扮,整个威武院里独一份,别人想冒充都冒充不来。
宁焱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目标,当即迈步朝那边走去。
而在距离拉近后,他的脸色却迅速变得古怪起来。
只见岳乐堂蹲在一个梳着总角的小男孩跟前。
他拿着一盒糕,对面前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循循善诱道:
“这位小童儿,我观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爷爷这儿有一门神功,包你练成后吊打场上那些粗壮汉子完全不在话下。
你可愿试上一试?”
鼻涕小男孩接过糕,忽然朝他扮了个鬼脸,猛地向外跑去,跑到一半又扭头说道:
“爹娘都跟我说过了,院里谁都能亲近,唯独那个穿小画人衣服的,不三不四没脸没皮,不是什么好人,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岳乐堂立马气的脸色铁青:
“小子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好好说说什么叫不是好人?!”
“还有什么叫小画人衣服?我这明明是飞天神女!
看好了!这是飞天神女!是万中无一的绝世美人!
你们不懂,不明白,喜欢误解我,我都能接受。
但是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喜欢上飞天神女的!”
岳乐堂一通咆哮出声,直接给那小孩吓得哇哇大哭跑掉了。
眼见对方已经跑走,岳乐堂犹不解恨的在原地叨叨了好半天。
正当他准备回去向衣服上的神女表达忏悔之际,一道身影忽而拦住了他的去路。
岳乐堂抬起头来看向宁焱。
他仔细瞅了两眼,忽然开口道:
“我认得你,你是那位在会场里讲解过《炎阳劲》的安森安供奉。”
宁焱微微一讶,没想到对方竟然关注过自己,当即点头道:
“没错,我就是安森。”
听到他的回应,岳乐堂的表情反而变得愤愤然: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宁焱讶异道:
“这又是如何说起?”
岳乐堂不无嫉妒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在会场里讲课,台下根本没有坐满人,明明那么大的地方,完全够我一同在里面开坛演讲,薛龙星那小子却说什么也不同意,非得让我找到够十个听众才允许我独立开坛,我要是能找到,至于蹭别人的场吗?他这分明就是在难为我。”
宁焱哑然失笑。
他完全没想过竟然还有这一遭。
看到对面那气的跟河豚似的岳乐堂,宁焱不由得正色开口道:
“岳供奉,今天我来找你,可不是专门来看你笑话的,而是为了向你学习《无相神女功》!”
谁料岳乐堂听到这话后,却是摇了摇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宁焱见状,顿时懵了。
不是说他到处找人修行《无相神女功》吗?
刚刚都还在忽悠一个八九岁的小孩。
怎么他现在要主动学习了,对方反而拒而远之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宁焱连忙追上去,一通疾喊:
“岳供奉,我没有骗你,我真是学功法来的!”
“别搞笑了!”
岳乐堂愤愤道:
“我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人愿意学,哪可能有人主动上门?
你一定是在戏弄我,想要看我的笑话,别当我看不出来!”
“我真没有!”
“你就有!”
“真没有!”
“就有!”
“你他妈脑筋咋转不过来弯呢?”
宁焱彻底火了:
“我是看到悬赏的三百积分过来的!”
一路疾行的岳乐堂,脚步猛地一顿。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