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尚书台中,烛光摇曳,映照出壁上挂着的山川舆图,也映照着三位重臣凝重而深邃的面容。
司马懿身着厚重的朝服,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似乎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他刚从弘农归来,风尘仆仆之中难掩眉宇间的疲惫,但那双眸子,却如鹰隼般锐利,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彦才、长文,许久不见。”
司马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感慨。
他微微躬身,向坐在案前的尚书令陈群以及立于一侧的中领军将军朱铄行礼。
这二人,一位是文官之首,一位是宿卫之魁,与司马懿并称为曹丕的四友,是皇帝最为倚重的心腹。
陈群面容清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却又不失坚毅的气质。
他身着华贵的官服,手中握着一支笔,似乎正欲落笔批阅案上的文书。
听到司马懿的话,他轻轻放下笔,站起身来,回以一礼,笑道:“仲达,你终于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吧?”
朱铄身材魁梧,一身铠甲未卸,显得英姿勃发。
他掌管宫中禁卫,以及洛阳城半数军队,是洛阳城中名副其实的实权人物。
见司马懿行礼,他也豪爽地抱拳回礼,笑道:“仲达兄,好久不见,听闻你在弘农让汉军止步,令其伤亡惨重,真是令人佩服!”
司马懿微微一笑,心中却五味杂陈。
“未能击败汉军,只是守土而已,当不上是什么大功。”
司马懿此行此番前来尚书台,不仅仅是为了叙旧,更是为了告诉他们一个消息——吴国,那个曾经与他们魏国并立的江左之国,如今已被汉国所灭。
“彦才、长文,我有件大事要与你们商议。”司马懿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缓缓走到舆图前,凝视着那片代表吴国的疆域,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吴国,已经不存在了。”
此言一出,陈群和朱铄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陈群手中的笔不慎滑落,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也预示着什么不祥。
朱铄则猛地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这是真的吗?”
陈群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司马懿,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司马懿沉重地点了点头,将自己在宫中所闻所见一一告知两人。
“吴国被灭了,汉国如日中天,我大魏几有灭国之危!”
司马懿长话短说,将汉国如何以雷霆之势攻破吴国的防线,如何一步步蚕食吴国的领土,最终使得吴国轰然倒塌的事情缓缓道出。
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陈群和朱铄的心上。
两人心中明白,吴国被汉国灭了这句话的重量。
吴国占据扬州、荆州、广州、交州。
其疆域范围,北至庐江郡,南通日南郡,西达交趾郡,东临东海,号称带甲数十万,百姓数百万,国富而军力强盛。
这就被灭了?
陈群尤不相信。
“仲达是听错了?还是这个消息有问题?”
朱铄重重点头,说道:“孙吴起自荆州,遭时扰攘,播潜江表,刘备震惧,逃迹巴岷,遂依丘陵积石之固,三江五湖,浩汗无涯,假气游魂,迄于四纪,拒捍中国。如此国家,一个月不到,便能被灭?”
朱铄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见朱铄与陈群脸上仍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司马懿深知,这样震撼的消息,的确需要时间来消化。
他缓缓踱步至窗边,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
片刻后,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望向两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陛下已经召回在河北镇守的都督吴质,并且派遣我前往魏吴边境,防止汉国北伐。此事千真万确,绝非虚言。”
朱铄闻言,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压制着内心的震惊。
陈群则闭目沉思,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沉声问道:“吴国被灭,陛下有何诏令?”
司马懿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而坚定:“汉魏之间,必有一战。决战之地,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而是汉国所选择的。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增强国力,增强军力,以备不时之需。”
汉国五路伐魏。
这五路,都有可能是是决战的方向。
当然
现在来看,从合肥击寿春的概率,可能会大上一些。
毕竟汉国皇帝刘公嗣,现在就在吴国。
接着,司马懿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他语气更加沉重地说:“国势如此,其他事情都要放到一边去。如果魏国亡了,我们的富贵还会在吗?我们的家人、亲族,又将何去何从?”
他的声音虽不高亢,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两人的心上。
魏国世家与皇权之间的争斗,随着魏国衰败,其实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些世家,所求的都是利益。
不管是身居高位,还是求子弟官位,还是求世家昌盛百年千年万年。
他们的利益所站的角度,从来便只有他们自己。
明里暗里的争斗,有许多。
然而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再如此明争暗斗下去,这个国家,便真的要亡了。
“国家兴亡,我等佩金带紫之辈,自当是要为国救国的。”
陈群知晓司马懿所言的意思,当即说道:“仲达放心,这方面,我会把好关的。”
司马懿点了点头。
如今局势如此,而国家能用的臣子,却越来越少。
曹丕所倚重的,所重用的臣子,已经完全不是靠才能来选拔任用了。
而是能否信任。
出外领兵为将的,基本上都是曹家夏侯家的宗室。
不管其才能如何。
而被重用任事的,多是潜邸旧臣。
譬如说曹丕四友,他们这几个。
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用贤用能了,而是用信得过的人。
如此的话,如何与汉国争锋?
哎~
司马懿叹了一口气。
只盼太子能有所作为罢~
时光飞逝。
转眼二十多日过去了。
又是年关。
过了今日,便是天命四年了。
隆冬之际,寒风凛冽,建业的宫殿内却温暖如春,炉火熊熊,映照着刘禅那张略显疲惫却又不失威严的脸庞。
吴国新定,百废待兴,而刘禅的心,却如同这炉火一般,既炽热又焦虑。
大汉灭吴之后,最难的是安定民心,防止余烬复燃。
毕竟孙家统治江左三代,这不是白统治的。
是故。
他决定留在建业,亲自督阵,以确保这新打下来的疆域能够平稳过渡。
并且能够团结江左之地的大多数人,为之后的伐魏做好准备,打好基础。
“腊赐之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刘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