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用力甩了甩头,想要将那份军报看得再清楚一些,可屋内的烛火,军报上的字,以及左丘宴、常侍的脸,交融在了一起,不停地变幻、交错。
崔礼礼靠在床头,宫娥伺候她吃了一碗肉粥。
门外有人道:“圣人来了。”
“县主,你终于醒了。”那女子又转过身去道:“快去通知圣人,县主醒了。”
“站住!”
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崔礼礼再不便说什么,只得乖乖上了马车。
说罢,也不管崔礼礼如何回答,又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左丘宴别过头,躲闪着她的注视,认真解释起来:“前日病刚好,下地走动时,腿有些软,磕到眼眶了。”
常侍摇摇头:“圣人说,县主且回家安心养病,若有了陆将军的消息,一定立刻遣人去平南侯府。”
禁卫喊道。
“多谢圣人关怀,臣女好些了。”崔礼礼抬起头,想要证明自己没那么虚弱。她的目光落在左丘宴的脸上,怎么眼眶和嘴角都有淤青?
她下意识地问:“圣人,您的脸怎么了?”
左丘宴背对着她,用没有受伤的侧脸问她:“还有何事?”
“大将军伤重不愈”,“殒命”,“小将军病重”.
怎么会?怎么会?
明明已经将事情安排得妥当,还让韦不琛送了不掺阿芙蓉的底耶散去,还有李大夫在那里,明明说是要回京了,突然就说没了?
“我——”她的声音暗哑得难以辨认,“我在哪里?”
一定是出事了!就在她昏迷和养病的五日之内,一定出了大事!
崔礼礼的心悬了起来。
“咳咳咳——”左丘宴猛烈咳嗽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费力扯出来一般。
常侍客气地指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说道:“县主,圣人命你即刻出宫,不得有误。”
“醒了!醒了!”有人喊道,声音是欢喜的。
床畔多了一张女人温和的脸。崔礼礼恍惚觉得自己认识,却又喊不出名字来。
“圣人!”崔礼礼急忙叫住他。
“站住!”
他坐在一旁的鼓凳上:“可好些了?”
“县主放心吧。”林妃微笑着替她擦擦额头的汗,“你请回来的神医当真厉害,圣人好多了,这两日饭菜都进得香一些。” 崔礼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蓦然惊醒。
做了很多梦。前世的,今生的。
常侍坐在马车前,并不回答,只是叮嘱:“县主,抓稳了,咱们抓紧出宫。”
浑身被汗水浸湿。
“这是汲芳宫。”
竟然睡了那么久!
“圣人如何了?”崔礼礼忽然记起自己去槐山请了“金猫眼”入宫来替左丘宴诊治。
崔礼礼呆在汲芳宫中睡了两日,已无大碍。到了第三日,天刚刚蒙蒙亮,左丘宴就遣了常侍亲自带人来送她出宫。
左丘宴大踏步地走进来,示意崔礼礼躺下:“不用行礼。”
突然,有一队禁卫铁骑从远处赶了过来,没有马车的拖累,他们很快就追了上来。
“我想见一见圣人。”
常侍手抖着,薄薄的纸张在他手中像是一只垂死的蝴蝶:“大将军,陆大将军.”
“车中何人?!”
那一队禁卫高举着黑缨长矛,泛着寒光的矛头直直向马车车头刺来,吓得马儿仰天嘶鸣了一声。
车猛然停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