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内官打开箱子,一股铁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扑面而来,让舒栾几乎要窒息。他看见箱子里满是各式各样器具,有的尖锐,有的钝重,无一不透露着残忍和冷酷。
这两日为了控制大限之期,周挺减缓了用量,太后又有了些精神,能吃能喝,还能坐起来。
很快太医们就来了。
如果许太后今日死了,明日沈延怎么下定?怎么也要拖到明日。哪怕是锁宫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宗顺帝立马动了动手指,敲敲龙辇。
是个年长的内官:“你几世修来的福气,才有机会进宫伺候太后。磨磨蹭蹭做什么?”
“你速速去太医令家中,”翠微找了一个宫人,“抬也要抬来!”
见到周挺也退了出来,翠微皱着眉问何内官:“怎能留他一人在里面?”
市井里都说她活不了多久了,年前还让东家寂照庵去祈福。
行将就木,一把枯槁。
太医们尴尬地把着脉,满脑子只想着“保命”二字。
说着就解开了衣裳,露出练了好几个月的身子。
周挺心中一惊,太后这是要自己折磨舒栾。 他看向舒栾,那个原本风光无限的花魁,此刻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
这美好的身子,让她想起清平县主的生父。虽是个面首,做事却还有几分文人的风骨。想她十三岁入宫,在这深宫住了七十年。是他给了她唯一的一段欢愉畅快的日子。
太后迷迷蒙蒙之间,恍惚看见了昔日的旧人,苍老的声音唤了一声:“宁郎.”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往后挪动,拖了一地的血迹。
宗顺帝进了昌宁宫,得知原委之后,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究竟是哪个畜生出的主意!”
屏风后是一个巨大床榻,黑鸦鸦的紫檀雕着福寿双全的花样,挂着紫色的丝帐,床榻上躺着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老妇。
谁想得通?黄土都盖在脖子上了,怎么还能找人来做那些事!宫里怎么能有男子?这是秽乱后宫!这传出去如何得了?
“唐大人似乎病了,这两日都告假没有来。”太医们跪在地上。再说了,都这样了,来了也没有用了。
还未走两步,被跑出来的翠微叫住:“周挺,快!去请太医!”又让人抓了舒栾不许他逃跑。
“太后的意思。”何内官撇得干净。
“哀家.”她说了一半,看向立在一旁的何内官和周挺,微微动了动手,示意他们退下。
内官见许太后动了动,连忙上前讨好地扶着她直起身子,坐起来。又塞了一个靠枕垫着后背。
“周”太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舒栾连忙垂下眼皮,哆嗦着磕了头。
“何内官。”周挺伏在地上。
内官欣喜不已,用脚踢了踢舒栾的腿:“上榻去吧。”
很快,进来一个白皮子宫人,正是周挺。
许太后眼皮子一阖算是觉得不错。
宗顺帝得了消息,立刻冒着大雪赶了过来。
太后枯枝一般的手,又冰又硬,缓缓划过舒栾坚实的胸膛。
舒栾缓缓抬起了下巴。
宫外下着鹅毛大雪,本来就寸步难行,再说,谁会为这样一个老虔婆去拼命?走走过场罢了。
“是”有人指认道,“何内官。”
何内官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医令呢?!怎么还不来?”圣人怒喝一声,“快去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