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平赶紧推辞,他知道这样做不好。老板对员工太好,会招致别的员工嫉妒。
我啊,虽说是董事长,其实就是一名仆人,天生就是给员工擦屁股。
你那一身保安服,还不把人家吓死,走啊,我们给女小偷赔礼道歉去。
穿上这套衣服,过几天员工人人都发,这是工作装,你先试试样品。
不是单独为你定做的,你想的美。
余建平穿上了“美男子西装”
。
一米八三的身材,站如松树,坐如柳树盘根,容貌俊朗清秀
,做事优雅沉着。
他处处为食为天工贸公司着想,张亦然有点爱怜余建平。
人啊,就像分蘖的麦子,错过了季节,只能得到一堆麦秸。
人有何尝不如此呢,人与人和谁相遇那是命中注定。
张总,
我们····
哎,那个女小偷在那儿住?
你去问一下公关部。
张总,我知道。
张亦然疑惑地望着余建平说:“你怎么知道?”
余建平笑着说:“张总,我是侦察兵出生。”
那就走······
人靠衣服,马靠鞍,三分容貌七分妆。
余建平穿上美男子西装,风韵的张亦然系上,那条枣红色碎花真丝巾,娇羞柔美。
张亦然走在前面,余建平跟在后面下了公司楼。
余建平驾驶奔驰驶向新华路,转了一个方向到了212线,在一片戈壁荒漠的空地上,有几颗稀疏的白杨树,旁边就是家属区。
他在破败的居民区,还有大概二百米停下奔驰车。
张总到了,这就是那个地方。
余建平下了车,从奔驰后备箱拿出十斤鸡蛋,十斤清油,一袋大米。
张总我们走。
张亦然疑惑地问余建平:“这是什么地方?”
张总,放心走。
有人打劫,看我同不同意,这就是那个偷鸡蛋女人住的地方。
张义然还是疑惑地望着余建平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张总,
这是096矿家属区,原子弹爆炸原子铀矿石采矿家属区。
建平,你不会骗我吧。
你说你到这偏僻的地方来,是劫财,还是劫色。
劫财我没有钱,劫色我一个死老婆子,也犯不上风华正茂的建平大动干戈。
哎……
建平,你有对象吗?
张亦然故意用试探的语气探听他的私生活。
历史的真实被岁月的淤泥所掩埋,谁也无法想象。
这地方是五十年前,原子弹核爆的原料供应地,原子铀矿就从这里运出去,到一个芨芨草车站。
这里守不住流沙的侵蚀,曾经倾注了一个民族的精神图腾,随着和平的到来,这儿已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五十年前曾验证过民族的崛起,一声巨响,现在已被遗弃。
096矿成为镶嵌在雕塑中的一缕金线,最终由于岁月的侵蚀而褪色。
也是大佛身上涂抹的金光,最终在历史年轮的侵蚀中,成为斑驳的遗存。
岁月就是那么无情,无论你怎么叹息,历史也只能坍塌在一个民族的记忆中,最终被遗忘。
这里是096矿,我们金城市最好的单位,在我五岁时,矿区关闭了。
好多老职工都回了老家,有些老职工回不去了,在这里扎下了根。
张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被无知掩盖下的内幕究竟是怎样的,我们不缺灾难,缺乏的是对灾难的正确描述。
096矿当初工人待遇,一年是两年的工龄,补助拿的是县长级别的补助,各种福利应有尽有,人人羡慕的军工企业。
着名白俄罗斯记者斯维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
20年后,许许多多还活下来的人,都残障且无法工作。
你不知道自已还能再活多久,或是自已会死于何种疾病。
你不知道自已的孩子会受到何等影响,如果你能有孩子的话。
我们都知道这些问题,也知道体内正被无形的敌人鲸吞蚕食。
张总这里的第一代进入了人人羡慕的096企业,工人退休了,退休金比别的地方高许多。
他们的孩子在这里落地生根,回老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第二代没有收到很好的教育,一般工作都不大好,好多人都下岗了。
这地方是退休老职工,养活上班的下一代,可退休老职工,最小年龄都上了六十五岁。
一般心脏,胃部,肝,肾,神经系统都出了毛病,大都活不过七十五岁。
退休老职工死后,一个家庭就陷入贫苦。
余建平和张亦然交流着,不觉已到096矿家属区。
又走了几十米,在一排青色的砖瓦房,余建平指着一个小院说:“张总。
这个小院住的就是那个偷鸡蛋的女人。”
张亦然疑惑望着余建平,还是忍不住问:“建平你怎么知道女小偷住在这里?”
余建平笑呵呵的说:“我是侦察兵出生。”
余建平叩了一下门。
谁呀?里面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们找谁?
余建平也学了一个腔调说:“我们找你啊”
大姐,那件事情我们老总过意不去,今天来是向你道歉的,顺便来看看孩子。
那个偷鸡蛋的女人,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下来。
原来真相背后却是另一面,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这女人姓范,叫范小青,在建安公司下了岗。
她的女儿得的是先天性缺铁性贫血,每月要定期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