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孩子又是第一名啊!
——真是相当厉害的孩子呢,父母应该感到非常光荣吧?
——要是我家孩子有这么聪明就好了。
——不过那孩子,总觉得很不好相处呢!
——他父母也很少来吧?几乎都没怎么见过……
——听说是大公司的老板,肯定很忙吧?
几乎是被所有羡慕和赞叹的眼光所环绕的那个坐在教室最中央的小小少年,淡淡的注视着手中全是满分的考卷,仿佛对周围人的谈论根本毫无兴趣,又仿佛那鲜红的100,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那么的难以接近。
——妈妈,我比上次又进步了7名哦!
回到家推开门,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就拿着八十分的试卷冲进了女人的怀里。
——很努力了呢。
女人抚摸着他的头,温柔的笑。
——不过这次弟弟又是第一名,他好厉害啊!
——你在努力的进步,也很厉害啊。
女人对怀中孩子偏爱的口吻,却丝毫没有让背着小书包的小小少年表情有丝毫的波动。
他就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一般,面无表情的上了台阶。
——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从门外回来的男人拉着领带,目光淡淡的扫过消失在转角处的少年。
——爸爸,你看,哥哥这次进步了7名哦。
女人晃了晃手里的考卷,笑着看向男人。
——真的啊!
男人几步将少年抱了起来。
——我儿子真棒!
*
——真不知道那孩子在想些什么,感觉跟他完全说不上话。
——整天都是一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一点也不讨喜。
——我觉得哥哥更可爱啊,真是的,明明是亲兄弟,怎么性格差的这么多呢?
那些议论的声音,飘过站在转角处的那个因为口渴而想要喝水的小小少年的耳朵里,而他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好像他们做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
‘天才’这个词语,是从他开始有记忆以来,就被贴上的标签。
他明明也没有付出什么努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那些人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
正是因为总是太轻易,所以才渐渐地,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难过吗?
完全没有,因为他本来跟忙碌的父母就没有太多的交集,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哥哥会那么的喜欢待在他们的身边,被他们称赞,就会露出满足而自豪的表情。
那种不痛不痒的无用之物,也只能满足一时的虚荣心罢了。
他一直是那么想的。
直到一天深夜,有人敲响了他家的门。
空档的别墅,那敲门声愈发的清晰。
当时他还不知道,打开那扇门的瞬间,会迎来怎样的恶魔。
有艘观光的游轮出了意外,而遇难者的名单里,他的父母,他的哥哥,全部都在。
肃穆的葬礼上,小小的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就如同往常一样。
有时,疼痛来的太快,会连痛觉神经都没有发现。
——不要担心,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个自称是他阿姨的女人哭着握住他的手,真诚的语气,仿若是在神明面前,许下的一个誓言。
那个时候,他有片刻被那真诚打动。
可是……
——这么多年没联系了,还来参加什么葬礼,真晦气。
男人嫌恶的说着。
——还有那个小拖油瓶带回家做什么?吃饭,学费,生病了还得送医院,除了钱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小声点,别让孩子听到了。
女人嘘声打断他的话语,压低了声音。
——你懂什么?他爸爸妈妈留下一笔不小的遗产,把着孩子带在身边,我们不就能顺理成章的拿到手了么?到时候拿出一点点给这孩子,这孩子还会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感激涕零呢。
——果然你比较聪明。
他就站在不远处,那两个人在他父母面前,在他哥哥面前的笑声,在沉重的葬礼上刺耳的让他浑身发冷。
身边一只大手忽然拍上了他的脑袋。
他淡漠的抬眸,看向身边一身名贵西装的男人。
“不可爱的小鬼。”
男人敛眉看他,很坏的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这时候正常孩子该有的反应是任性的大哭,明白吗?”
他收回视线,不想再去理他。
“小鬼,我叫司嘉翊。”
男人却好像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蹲在他的面前,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淡漠的看着前方,依旧不说话。
“没礼貌的小鬼。”
司嘉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别人问你话的时候,要回答知不知道?”
“变*态吗?”
脸颊被他捏住,少年终于赏了他一眼。
“嚣张的小鬼。”司嘉翊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反而轻笑一声:“要不要跟我走?”
“你是谁啊?”
这时,女人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男孩,眼里明显的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小孩子应该不懂那么多吧,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思及此,她立刻又多出了几分底气:“什么跟不跟你走,你在拐骗小孩吗?”
司嘉翊微微弯起嘴角:“那如果是呢?”
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女人明显的一怔。
“你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身后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十分的轻蔑。
司嘉翊嗤笑一声:“只有禽兽看人的时候才会觉得人类是异类,看来你们果然是不是人啊。”
“你!”
男人恼羞成怒,直接抬手向他挥了一拳。
司嘉翊不避不闪,伸手直接接住了他的拳头,蓦地一扭他的手臂。
男人痛的哇哇大叫,立刻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真是脏。”
司嘉翊松开手,重重的将他推到了地上。
女人惊慌失措的扑到他身边。
“走吧。”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小小的少年眼底没有泛起一丝丝波澜,任由司嘉翊牵着自己离开。
“你看。”
他将他带到一处墓碑前。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清丽动人,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清雅的如同晨曦绽放的百合。
“你说巧不巧,我爱的女人也去世了。”
他专注的看着墓碑上的女人,眼底缱绻着惊心动魄的眷恋和疼痛。
眷恋和疼痛,这是两种情感是非常矛盾的情感,本不该一起出现的。
可是也有这样的情况。
眷恋越深刻,疼痛就越深刻。
这时,它们就会如同彩虹与极光,交织成美丽而残忍的光。
“怎么样,小鬼,我们都是孤家寡人了,一起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