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习惯,不过是在提醒她,不该留在这里罢了。
她也不恼,反而握上宁若初的手。
“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肯定不好受。现在,所有的一切又都落到了你身上。”宁听莲轻轻抚摸着,似是在安慰,“你身体又不好,突然承受这么多,肯定受不住。”
宁若初眼睫微垂,她抬眸,面对着她,弱弱道:“让你担心了。”
“咱们是姐妹,不是吗?”
她声音温婉,教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怨恨父母。我所有的一切,本该是属于你的,你讨厌我我也不介意。”
宁听莲顿了顿,“可,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我希望你能理解父母,他们从未停下过寻找你的步伐,我有时都会嫉妒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弯起的唇角泛起了一抹苦涩,看来让人揪心。
宁若初眸光微闪,静静看着她,在认真听。
她这位妹妹,去学钢琴真是屈才了。
应该进演艺圈,知名程度肯定比现在高。
佣人们拿来碗筷。
宁听莲还在继续:“爸妈他们嘴上是刻薄了点,但心里还是在乎你的,妈她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刚嫁人的时候,我还碰见过几次她偷偷流泪。”
流泪?
宁若初心里清楚,宁夫人恨不得从来没生过她,又怎么会为她流泪?
这些话,她听了,却从未放在心上。
见气氛调和得差不多了,宁听莲才说出此行的目的。
“明天晚上,你回家一趟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聚了。”
“嗯。”宁若初瓮声点了点头。
她催促着:“你也别关心我了,等了这么久,快吃点东西吧。”
宁听莲闻着难以忍受的中药味,说不出地嫌弃。
但在宁若初的注视下,她还是强忍着恶心,吃了两口。
用完晚饭,宁若初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瞅着宁听莲装作吃好,慢吞吞的样子,今天必然是不会走了。
她也无所谓,问:“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就住下来吧。”
“让姐姐操心了。”宁听莲客气道。
嘴上说是一家人,但真正相处起来,又是这么生疏。
宁若初答了句“没什么”,让林嫂收拾出来一间客房。
借口太累,回了房间。
房门刚关上,脑海中便响起了一个沉稳的男声。
“你的家人,只是把你当个工具。”
这句话,骆舟珩早就应该跟宁若初说了。
可当时,他的印象中,她还只是个可怜柔弱的小哭包,便只能换一种方式。
把宁家人引入他的圈套,让他们不敢再肖想用宁若初来达成交易。
“很讽刺,是不是?”宁若初轻嘲。
她执着了二十年的事情,父母却对她感到厌弃。
骆舟珩沉默了一阵。
半晌后,他问:“你的身份,是怎么隐藏的。”
资料上,宁若初是在南城的一个小乡村长大的。
二十年前被一对好心的夫妇遇到,将她收养并抚养成人。
三年前,宁家在南城有一个项目,需要宁向晨亲自过去视察。
不幸出了意外,急需输血。
当时宁若初就在医院,病患与她血型恰好一致,血库又供血不足,也没多想就让人给她抽血。
没想到,在化验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淋巴细胞大肆繁殖,而这种情况在一级亲属间最为常见。
宁向晨在脱离生命危险后知道这件事,当即要求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表示——二人是父女。
出院后,便把宁若初带回了家。
“删除编辑一切与我有关的档案,再拿点钱贿赂一对夫妇扮演好养父母的角色不就行了。”宁若初屈指,弹了弹棉花娃娃的脑门,“这种事情,骆董应该比我清楚。”
“毕竟,你名下可是有一个功能完备的势力,专门为你做些违法的勾当。”她勾唇,眼角上扬,眸间泛着狡黠的微光。
“人生在世,总有迫不得已。”
骆舟珩声音沧桑,又忽地冷下。
“但你留在我身边,并不是。”
即便是隔着棉花娃娃,宁若初也能感受到他冷厉又探究的目光。
当初提出结婚时,骆舟珩特意问过她的意愿。
她说这个家太过压抑,想要逃离。
可既然能伪造身份,亦能脱离身份。
意外、假死、失踪,让他们相信宁若初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再继续新的生活,对她来说很容易。
这一点,宁若初考虑过。
她眼眸沉下,不想再说,随意地把棉花娃娃扔在沙发上。
被忽略,骆舟珩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以前的宁若初,向来听他的话。
如今真面目暴露,骆舟珩想过会与以往不同,但那股落差,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就好像,心突然缺了一块,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宁若初扶着门框,转过头,朝他抛了个媚眼。
“骆董想要看我洗澡吗?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呢。”
与以往温柔软弱的声音不同,她音调婉转,添了几分魅惑感,却能直击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