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下都知道他在气头上,这话不能当真。毕竟是皇帝下旨,谁敢抗旨?
不过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劝朱棣为好,都有些没主意。
正在这时候,有一名亲卫快步进入大堂,向朱棣禀告道:“王爷,外面有人求见,这是他的名帖!”说完之后,他想了下补充说道:“看着应该是个和尚!”
朱棣听了,想也不想,把手一挥,喝道:“老子烦着呢,不听和尚念经,让他滚!”
看到王爷发怒,那亲卫不敢再说,连忙退下。
朱棣的那些手下彼此看看,感觉这是个机会,便由其中一人劝解道:“王爷刚来京师,知道的人不多,此人却第一时间前来拜访,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听听来意?”
如果朱棣接见那个和尚,那自然就喝不成酒了。
朱棣一听,瞧着这人厉声喝道:“邱福,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喝酒,拿个和尚来堵老子。罚你三杯,敢剩一滴,军法处置!”
邱福一听,很是无奈,转头看看同袍,只能去倒酒了。
不过就在这时,刚才进来禀告的亲卫竟然又来了,再次向朱棣禀告道:“王爷,那和尚是锦衣卫的人。”
说完之后,他便把握在手里的一块腰牌,双手呈送上前。
一听这话,朱棣不由得愣了下。
锦衣卫成立才没多久,但是已经办过一批胡惟庸案的余孽案子,这次的郭桓案,也是锦衣卫先发现了问题引发的。并且锦衣卫的职责,是监察百官,同样包括了分封各地的藩王。完全可以说,如今正是锦衣卫风头正盛的时候。
朱棣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显然知道分寸,拿了腰牌看了下,确实是锦衣卫的腰牌,他就没有再坚持了,当即吩咐道:“带进来!”
邱福听了,心中一松,放下了倒酒的酒坛子,可以不喝这三碗酒了。
可谁知,他才把酒坛子放下,就见朱棣冲他一瞪眼,怒声喝道:“当老子的话是放屁么?三碗不喝,来人那……”
他的话还没说完,邱福用飞快的速度重新拿起酒坛倒酒,一边连忙说道:“喝喝喝,这就喝,马上喝,立刻喝!”
朱棣显然没有真的要处罚他的意思,只是吓吓他而已,见他忙不迭地开始喝酒,也就不叫人进来了。
当邱福一口气喝完三大碗酒,不敢有漏一滴时,亲卫领着一个和尚进了大堂。
锦衣卫上门,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朱棣的所有手下都冷眼看着这个和尚,特别是看到这个和尚竟然还是个三角眼,就更是让他们不爽,身上全都展露出一股不欢迎的气势。
但是,这个和尚对他们视如无睹,只是看向朱棣,双手合十说道:“施主有礼了!”
朱棣看着这个和尚,都不是相貌堂堂之辈,他也是不喜,没好气地喝道:“有什么事就快说,莫要耽搁本王喝酒!”
这和尚听了,转头看看邱福等人,并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
朱棣见了,有点恼火,不过最终还是一挥手喝道:“不喝了,都退下!”
邱福等人听到,双手抱拳向朱棣一礼,然后退出了大堂,不过并没有离去,而是一个个手握腰间刀柄,站得笔直,仿佛是在候命,随时能暴起伤人。
这和尚转身看了下外面,也不管他们,然后转回身,走到朱棣前面,把他自己的腰牌取回,就在手中掂量着,然后对朱棣说道:“燕王殿下可相信,贫僧拿到这块腰牌也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情,顺便还接到了陛下的密旨,说是让贫僧追随燕王殿下,辅佐燕王殿下。”
朱棣听了不由得一愣,看这个和尚的样子,似乎对这锦衣卫的身份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他还没说话,就听这个和尚又说道:“贫僧有点纳闷,虽然贫僧确实对诸多皇子中,独燕王最有好感,心中确实有想法,要是有机会可以选择的话,贫僧愿意选燕王陛下做些事情,但是,为何陛下会有这等旨意,似乎知晓贫僧所想,做出了如此安排。是燕王殿下向陛下进言了?可似乎贫僧和燕王殿下也是素未谋面,陛下可知晓贫僧法号?”
朱棣被他说得有点懵,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蹊跷,他就按住了心中烦躁的心情,打量了下这个和尚,随后摇摇头说道:“你法号是什么?”
那和尚看着朱棣,听到他问话,略微露出一些失望的表情道:“贫僧法号道衍,陛下还赐名姚广孝。”
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朱棣登基称帝之后给他赐名姚广孝,如今却成了朱元璋赐名了。
此时,他还在那说道:“贫僧本以为是某位熟人向陛下,或者殿下推荐了贫僧,如今看来,至少殿下是不知道贫僧了。”
朱棣听出来,好像这个道衍和尚有些自负,就好像是那种诸葛亮躲在隆中,结果却没想到刘备找上门来的感觉。
他想起这是他父皇的意思,便带着一点好奇问道:“你有什么本事,敢说是来辅佐于本王?”
道衍和尚听到这话,他的手中继续把玩着那块锦衣卫腰牌,随口回答道:“佛、道、儒、兵、墨等诸子百家学问,贫僧皆略微有些心得。”
他是和尚,但是确实拜了个道士为师,平日里也在钻研儒学等等。
此时,虽然他的话似乎有点谦虚,说他只是略微有点心得,但是他所表现出来的意思,就是在表明他很厉害。
朱棣一见之下,立刻来了兴趣,当即伸手请道衍和尚坐他面前的凳子上,然后他居高临下地问道:“好,那本王问你,蒙元残余盘踞塞外,辽东更有几十万之众,我燕地首当其冲,压力甚大,可有法子破之?”
至少他在今天接到制盐旨意之前,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想要立功。因此,这时候考较这个和尚,他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道衍和尚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道:“殿下居高临下,可是请教之道?”
朱棣听到这话,盯着他看来回,见这个和尚淡定从容,便坐了下去,平视道衍和尚道:“有真本事的,就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看着他坐下,听到他说话,道衍和尚只是淡淡一笑道:“以贫僧之见,这些蒙元残余虽众,却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如今朝廷已经平定西南,贫僧敢断言,不出几年,朝廷发兵,辽东必平!”
朱棣一听,顿时冷笑起来,道:“本王还以为有何本事呢,却没想只是一个说大话的和尚,何谈辅佐于本王?”
道衍和尚听了,并不动气,只是淡淡笑着回道:“蒙元之优势,在于隐其兵力,神出鬼没,游击之战耳。如今辽东之敌,弃长用短,其兵力虽众,可有多过当年关内乎?”
一听这话,朱棣的眼睛一亮,脸上立刻露出大喜之色,当即赞道:“好,不错!”
他刚才的提问,其实是有陷阱的。一个南方的和尚,不知道北方地形,朝廷兵力具体部署,也不知道蒙元残余的具体情况,要敢具体说谁输谁赢,基本上都是纸上谈兵。
但是没想到,这个和尚却抛开了这些,从战略层面给予答复,让朱棣很是满意。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