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可不知道她爹去帮她说话了。 宜宁直起身跟他说话:「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宜宁猝不及防被他抱住,她闻到魏凌身上有种松香,其实挺好闻的。想到珍珠定是跟魏凌说了什么,她道:「父亲,我真的没事的。」 他又久久不说话,最后才说:「爹爹把你找回来的时候,跟你说过不会要别人欺负你……」 魏凌摸了摸她的头髮,什么承诺的话都没有说。说什么也没用。他坐了下来:「明珠是你祖母养大的,所以她十分偏袒明珠。你没来之前,她在英国公府就可以横着走了。」他说道,「以后她若是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你直接来跟我说便是了。」 静安居那边,魏老太太却越想越觉得心里过不去。 魏老太太看着烛光,站在了西次间的门口。宜宁在和魏凌说话,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两个人都笑起来。一大一小的两张脸,笑起来的神态格外相似,眉梢的痣也是一样的。 宜宁却看到魏老太太站在门口,笑容有些收了起来。没有像面对魏凌那般的放鬆自如,全无防备。她有些拘束地喊道:「祖母。」 魏老太太强颜欢笑:「我就是看看……没事,你们父女接着说话就是了。」 「该是伤寒了,没有大碍。」魏老太太闭上了眼睛,软轿的速度因此加快了许多。 魏老太太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她看到赵明珠一脸焦急,很想听到她回答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有点失望。 「没事了。」魏老太太还是不忍心,淡淡道,「你舅舅没有这个意思。」 因着这件事,魏老太太从自己的库房里寻了好多东西送给宜宁,且每日都派人往她这儿送各种样式的点心。宜宁当然不可能跟老人家记仇,过了也就算了。就是再也没有头先那么亲近了。 要是以前魏老太太肯定不同意,这次却没有说话,任魏凌做了。 赵明珠觉得魏老太太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她心里很难受。她自然也是把魏老太太当做亲人看待的。她又多有撒娇讨好,魏老太太才逐渐地对她好了起来。眼看着跟过去没什么两样了。 而庭哥儿那日纠结再三,还是没有跟父亲说。不过因为程琅接连好几日都没有来,他轻鬆多了,也不用练字,整日去找赵明珠玩。 魏老太太的生辰没有几日了,这次是整寿,要大办的。 宜宁哭笑不得让他退下了,她只是要一个围屏而已啊。 魏老太太拉了宜宁过来看,宜宁的风格一向比较素净。她今日只穿了件浅粉色杭绸缎袄,袖口绣着漂亮的百吉文,深蓝色的湘群。头上是嵌翠玉的镂空金簪。她已然是五官略张开了,一双杏眼水润清澈,宛如春光倒影池水之中。粉嫩如雪的肤色,看着就有种清灵逼人的感觉。 别说魏老太太了,宜宁有时候对着镜子里看这张脸都觉得漂亮极了,不由得想宜宁的生母顾明澜究竟是怎么样的美人。 她祝了魏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天长。魏老太太就笑呵呵地给了她一个红包。说道:「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见客,切莫紧张了。」 「宜宁妹妹该穿得更鲜艳些。」赵明珠在旁说,她如今和宜宁熟些,就算不喜欢宜宁,但总算能说上几句话了。「不然叫别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没有好好待你呢。」 赵明珠可不是鲜艳么,欣赏水平该和继母是差不多类型的。 她叫人拿了狼毫笔过来,俯下身笔尖微沉,一个游龙走凤的篆书『寿』字跃然纸上。 在场诸位宾客有些是第一次看到她,心里觉得好奇。不是说这位小姐才找回来,不是英国公府养大的吗。怎么比那自小在英国公府长大的还有气度,那手字也写得好看极了,一看就是师承名家。再看旁边的赵明珠,就是衣着华丽,也没有这等浑然天成的閒适。 宜宁觉得出点风头就差不多了,魏凌就是想让她露个脸,便退到了一边。该是魏老太太说话了。 筵席设在了房山旁边,这里梅花开得正好。 她刚走出一步,听到后面有人低声讥笑:「还真把自己当成正经小姐了……不就是个抱回来养的,什么都不是。人家正经英国公府小姐都没她这么拿谱的。」 她一向最要面子,觉得自己也是身份尊贵的,怎么受得了别人这么说她!以往谁要是敢说她是抱来的,那必定要拚个你死我活才行。 赵明珠忍了忍,脸如寒冰地出了花厅。 外面雪过初晴,房山这里视野空旷,能看到一片片红梅正在怒放。宜宁已经看不到赵明珠的身影了,她在庑廊下坐了下来,一阵风吹来酒劲儿倒是醒了些。她看着这片梅花静静地醒酒,心想再吹会儿风就进去。这风倒也是冷的。 宜宁回过头,看到是个俊秀端正的少年,他穿着深色的程子衣,正对着她微笑朝她走过来:「我妹妹她们还在里面呢。」 宜宁站起身,点头道:「沈玉哥哥。」她跟这人不熟,并不想多说话。 自从上次见了她之后,沈玉便觉得像猫抓一样,总想起她说话的声音,他心里越发痒酥酥的。但跟着妹妹来了两次也没有看到她。刚才他注意到宜宁出来了,便也跟着出来想和她说几句话。 宜宁听了这话之后看了他一眼,谨慎地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