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退无可退,站在悬崖边上,压抑着内心的忐忑和恐惧,沉声发问:“你……要杀我?”白镜玄冷哼一声:“魔族祸患,死不足惜。”夏清陡然间鼻子一酸:“可你不是说过,生生世世……”“一场误会,岂能当真?”这句话宛如世间最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夏清心里。白镜玄醒了,她记忆恢复,过往的海誓山盟便不再认了。分明是夏清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可当这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脆弱,无法承受。白镜玄步步逼近,夏清沉痛地闭上眼睛。没等那剑刺穿她的心口,她自己纵身一跃,从万丈高台之上坠落。轰——夏清陡然睁眼。她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手脚都上着枷锁,披头散发,浑身遍布发臭的伤口。周围环境阴冷潮湿,模糊的黑影盘旋在她面前。一张人脸时而出现,时而堙灭。黑暗中,女人的声音尖细又刻薄。“去,我要你毁掉白镜玄,就像当初……她毁掉我。”夏清艰难地抬起头来,望向虚空中若隐若现的面庞。感觉……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一道气浪拍打过来,视野霎时沉入黑暗。……再睁眼,天色朦胧,日月同辉。夜色的黑暗尚未完全褪去,朝阳的璀璨也还没有照耀大地。周围响起嘈杂的说话声,有人窃窃私语。夏清左顾右盼,发现身边的人都穿着统一制式的衣服,大抵分为五种颜色。“镜玄仙尊今日出关,不知道她会不会挑选一两个弟子做亲传。”“别做梦了,仙尊门下数十年来只有那废物一个弟子,倘若不是因为……哼,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狗屎运。”夏清:“……”打眼四处瞧了瞧,人群中,有一道身影格外夺目。正是天同洲弟子柳菡云。柳菡云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与同门师妹江梓秋谈笑风生。夏清迈开脚步,朝她们走过去。行至一半,峰主出关。前方传来骚动,柳菡云和江梓秋同时扭头,便见洞府后缓缓显出一道人影来。白镜玄。观山台上,众长老弟子纷纷下拜。只有夏清愣愣站着,眼看着白镜玄一步一步走过来。同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夏清嘴唇动了动,张口唤道:“卿卿……”话音未落,白镜玄从夏清身侧经过,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夏清陡然惊醒。睁眼,头晕目眩,视野中所有的东西都在转圈圈。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是梦吗?真的是梦?这回她确实醒了吗?还是在梦中出不来?夏清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不知过了多久才喘匀气息,缓缓找回理智,恢复平静。她抬手盖住双眼,抹掉额头上的密密麻麻一层冷汗。屋外天色已经大亮,夏清心里却惴惴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比日前寻不见失踪兽使时的不妙预感还要强烈。恐怕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夏清捂着胸口,才从噩梦中醒来,她的心跳的速度很不正常,回想起昨夜经历,都是那几杯酒惹得祸。酒以后可再不敢喝了,晚上噩梦连连不说,第二天睡醒还宿醉头疼,没有一丁点儿好处。白镜玄不在屋里,夏清心揪成一团,梦中最后那一幕她此刻还记忆犹新。靠着白镜玄记忆错乱偷来的感情不知道还能维系多久,白镜玄这条大腿也不一定能抱得牢。夏清心想,魔族安排的任务,还是得慎重对待。她翻身下床,行至桌前,倏然愣住。啊,小瓶子呢?那瓶子这几天一直放在桌上,没有人动过。这屋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白镜玄会进来,难不成药瓶是被白镜玄拿走了?想到这个可能,夏清头皮发麻。白镜玄为什么要拿走药瓶?她是不是终究还是觉察到什么?心头那股不妙的预感愈演愈烈,慌张感投射到夏清身上,出现了手抖腿软之类的症状。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夏清心念电转:不如现在就逃走!趁着白镜玄不在,赶紧走!逃出圣宫,离开弭荼洲,到一个不会被白镜玄和魔族找到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回来了!事不宜迟,就这么办!夏清心意已决,当即大步往外走。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白镜玄出现在门后,与夏清迎面撞了个正着。“……”夏清脚下步子往回缩。白镜玄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你要去哪儿?”嘶。夏清感觉局势失控,死到临头。“* ……不,不去哪儿,就,随便逛逛。”白镜玄眉头皱得更紧了。夏清大气不敢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于是,下一秒。白镜玄叹了口气:“把衣服穿好再出去。”夏清:“?”低头瞧一眼。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甚至只穿了里衣,没有穿外套。屋外的风吹过来,呼啦啦往领口钻。夏清:“……”救命!第二十五章夏清满脸尴尬。她真是急糊涂了, 穿成这样出门,别说偷偷离开圣宫,只怕要被宫里的兽卫当成疯子抓起来。“酒还没醒?”白镜玄瞅她一眼, 语气平和。夏清顿了须臾回过神, 立马顺坡下:“嗯, 嗯, 还有点儿晕。”白镜玄叹了口气:“那还是别出去了,再歇一会儿吧。”夏清不敢反抗,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回到房间,白镜玄倒了杯水递到夏清手中,见她坐立难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夏清捧着水杯抿两口, 感觉气儿稍顺了一些, 理智也勉强回笼,冷静下来。她偷偷观察白镜玄的神色,后者眉目温和, 神态间显出两分关切。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照亮白镜玄深邃的明眸,在那汪幽静的清潭里荡漾起浅浅的波光。镜玄仙尊的美貌当真完美无瑕。但这张漂亮的脸孔与梦境里冷漠肃杀的白镜玄相重合的瞬间,夏清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悸, 同时内心涩然,惶惑的情绪翻涌而至,居然有点鼻酸。夏清赶忙低下头,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全喝了。白镜玄问她:“还要吗?”夏清摇头, 白镜玄便把水杯收走。白镜玄站在桌边忙碌,夏清望向她的侧脸, 似不经意地问:“之前放桌上那个小瓶子,你知道去哪儿了吗?”“嗯, 知道。”白镜玄回答着,同时转过身来,看向夏清。对上白镜玄的目光,夏清心里一咯噔,心说坏了。白镜玄的眼神……好像与平时不太一样,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怎么办,是不是要开始算账了?虽然心里已有所预料,但这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夏清还是无法抑制内心极速攀升的恐惧。倘若白镜玄质问,她该如何应对?夏清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傻子,大脑空空,嘴巴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不经夏清允许擅自开口:“瓶子……去哪儿了?”白镜玄神情转变为无奈,叹息道:“昨夜你喝醉了,夜里说胡话,吵着闹着要那个小瓶子,我把它取来,你反手就给扔了。”夏清懵逼:“啊???”“事实就是如此。”白镜玄眉目间的笑意带着两分无可奈何。夏清嘴角颤了颤,满头黑线,硬着头皮追问:“那我,我给它扔哪儿了?”白镜玄抬手指了指窗外。夏清扶额,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喝醉酒说扔就扔,真是管杀不管埋,一点后果都不考虑。白镜玄又道:“昨日夜里清儿拦着我不让出去,今晨我再去找时已不见其踪迹。”夏清:“……”谢谢你,你居然还去找了。白镜玄问她:“我让殿里的人再找找?”“不,不用了!”夏清连连摆手,“没关系,丢了就丢了,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白镜玄闻言微微颔首,不再过问。夏清心念一转,默默掐诀起卦。天山遁。遁,藏也。完了,真找不到了。夏清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咋整啊?虽然她心里本来也没打算真给白镜玄下毒,但现在道具都没了,她是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 ' ')